祁隱年不知道蕭寂讓自己等什么。
他對蕭寂沒有半分信任,但眼下的情況他消息難傳進來也難送出去,能做的事有限,只能盼著手下的人機靈點,別出岔子。
結果等著等著,就等來了皇帝的圣旨,將工部暫交由三皇子代為掌管,后事待祁隱年的事下了定論再議。
在大盛,吏部負責官員的考核和升遷,戶部掌財稅,兵部掌軍事,都是實權,是皇子奪嫡中重要的后盾。
禮部刑部工部相對來說,就有些吃力不討好了,活多責任重,卻沒什么實權,難拉攏人不說,還難斂財。
但盡管如此,那也是祁隱年好不容易爭取來的。
祁隱年是庶皇子,母妃在世的時候也不過是個昭儀,母家也沒什么勢,偏生人也不聰明,秉性帶著些跋扈,身子也不好,說走就走了。
祁隱年那時候還不到年紀,被養在與世無爭的淑妃膝下,淑妃不爭不搶,只負責看著祁隱年吃飽穿暖別生病,好好讀書。
祁隱年活到如今,每一步走得都不容易,要藏拙,要隱忍,要韜光養晦。
拿到工部的掌管權也是格外愛惜羽毛,明明能做得更好也要盡量不功不過。
在圣旨傳到審教司的時候,祁隱年心里的怒火在蹭蹭往上冒,說是再議,那就跟肉包子打狗是一樣的道理。
三皇子不算勢大,工部再不濟,也沒有吃進去再吐出來的道理。
祁隱年面上未表現出來,只看似平靜地接了旨,實則,袖口中的拳頭都已經狠狠握在了一起,恨不得將幕后主使千刀萬剮,令其斷子絕孫。
這邊,蕭寂并不知道祁隱年想讓自己斷子絕孫。
他攛掇完了皇帝,將工部大權轉交給三皇子后,當晚,又再一次踏足了審教司。
他再一次坐到了祁隱年對面,拿起桌上的茶壺,為祁隱年添了茶:
“殿下可想到了什么嗎?”
趙國公世子的死,本就和祁隱年無關,任憑祁隱年想破腦袋也注定想不出什么蛛絲馬跡來。
蕭寂說著讓他等,結果倒好,等了幾天,就等到自己被奪權的消息。
今日,蕭寂穿的是司禮監掌印官服,暗紅的錦緞襯得他面目妖冶又可恨。
祁隱年歪了歪頭:“世子是怎么死的,我沒想到,但我或許想到了些其他的東西。”
蕭寂頷首:“說說看。”
祁隱年道:“我對栽贓陷害于我的人,大概有了些猜測,督主想聽嗎?”
蕭寂看著祁隱年:“殿下不妨說出來看看,也好給我個繼續調查的方向。”
祁隱年盯著蕭寂,冷笑:“蕭寂,你是真不怕我活著出去啊。”
蕭寂面色如常,對祁隱年道:
“殿下急躁了。”
“這宮中之事復雜,很多時候,最淺顯的結果,往往只能用來迷惑人心的道理,殿下應當比誰都清楚。”
“好比一棵小樹苗,在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旺盛生長搶奪養分的時候,它只能冒出渺小而不起眼的嫩芽。”
“但當那些花花草草到了季節,開始凋零時,那棵小樹苗,卻早已將根深入了土壤。”
“花草看似占了上風,怒放了一段時日,但這其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贏家,殿下可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