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跟著進了巷子尾的秦縱才要向前,卻被一旁韓礪伸手攔住。
他一愣,轉頭問道:“韓兄?”
“走吧。”
秦縱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忙又問道:“咱們不用去問幾句話嗎?先前你不是也說,還不曉得這女子究竟有沒有牽連……”
韓礪指了指那門頭招牌,道:“不用問了,我知道此人。”
屋子里點了燈,那燈還特地拿張歪凳子放在門口,一副給二人指路模樣,而秦縱手上又有燈籠。
借著這兩處燈光,隱約能看出招牌上“宋記食肆”幾個大字。
其實剛進這酸棗巷,走到一半,看到后頭南麓書院的后墻,韓礪心中便有了些猜測。
等見到這招牌,再看到堂屋中擺的推車,推車一旁掛的木牌上“宋記綠豆蓉糯米飯”“宋記羊肉燒麥”等等字樣,心中更是了悟。
——原來竟是這一家。
倒也不算遠。
“是個有手藝的廚家,在附近很有名氣,便是有事,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他向秦縱多解釋了兩句,“大半夜的,那屋中只一個女子,你我兩個不好再進門。”
又道:“明早我再來問就是。”
秦縱忙道:“怎好這樣麻煩韓兄?那我明早同你一道來問?”
又笑道:“說起廚家,我家有好幾個廚子,手藝都很拿得出手——韓兄既然來了京都府衙,也不用吃那公廚,只把我家廚子手藝嘗個遍就是!”
說著打蛇隨棍上,立刻就道:“不如明早就嘗嘗?剛請了個北面廚子,做的筍潑面很有吃頭——韓兄是關中人吧?”
韓礪卻是搖了搖頭,道:“我早上已是有了吃的,不必了。”
秦縱一時失望,忙又同他搭話,說些有的沒的,一邊說,一邊轉身往回而行,沒走兩步,就見那韓礪忽然停步回頭。
他忙也跟著回頭,由大門望進去,就見那宋家食肆里頭,自己跟了一路的小娘子正從那軟夾籃里取出來一把尖刀。
那刀倒不算大,尖頭窄身,十分新。
她取了刀,拿在手上試了下刀鋒,又拿盆中水擦洗幾下,復才搭到一旁挨著墻邊的木架上——那木架上已是插了大大小小三四柄刀具,打此處看過去,整整齊齊,干干凈凈,還泛著亮光,與那灶臺渾然一體,倒是和諧得很。
秦縱心中又是嘆,又是服,轉頭正要去夸一聲“韓兄好推斷”,卻見身旁那韓兄卻是并沒有去看那宋家方向,那回身、回頭竟是朝著另一邊,看向右面另一處宅子。
“怎么了?”他已經鉆到嘴邊的馬屁一下子就咽了回去,忙問道。
“噤聲。”
秦縱忙閉了嘴,等了片刻,就聽那韓礪又問道:“聽到了嗎?”
秦縱一愣,這才側耳去聽,又往右前方有了兩步,果然隱隱約約,聽得右邊那宅子里頭些許嘈雜聲。
“是有些聲音。”他頓時警惕起來,扶了墻,高高一躍,去看里頭動靜。
“黑乎乎的,沒有點燈,看不到。”他道。
韓礪看了看對面緊閉的南麓書院后門,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宋記食肆,復才對那秦縱道:“盯一下這個宅子,不要聲張,明天仔細查查再說。”
秦縱到底跟著跑了三兩個月的腿,已是感覺到這宅子有些不對,心中竟是激動大過其余,只暗想:難道今次竟是真由我親自摸出一個什么東西來?只求快快做出功勞,好叫四哥對我刮目相看!
他一面想,一面已經立刻點頭,道:“好!好!韓兄,我明日便來查這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