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豬肉沫煸炒出來的豬油炒酸菜,肉沫的油脂和油香很好地滲透進了酸菜里,中和了那一股生硬的發酵酸味,使得酸味柔和了很多,酸菜的酸又炒進了肉沫里,叫那稍肥的肉沫吃起來也帶上了很舒服的酸香味。
宋妙炒制的時候,還下了一點茱萸,叫這道菜帶上了微微的辣味。
脆、酸、爽、辣,和香香的白米飯搭在一起,簡直絕配。
吃了兩天的大魚大肉,忽然得了這一碗酸菜,滿桌子人都積極得不行,等不到勺子的,那筷子能夾多少夾多少,也要先嘗為敬。
辛巡檢埋頭扒飯,只用兩勺子酸腌菜炒豬肉沫,就送完了一碗飯,又去盛了一碗。
等他再回來,已經搶不到勺子,便轉頭又去夾那撒拌合菜。
這菜用的是菘菜、白菜、水芹、豆芽,都只用滾水輕輕焯燙了一下,還沒斷生就撈了起來,過冷河,擰干水分,跟花椒油、醬油、醋各一勺,并一點點白糖提味,就這么一拌。
吃起來的時候,幾樣春菜完全還是脆嫩生生的,跟剛摘下來的時候也沒多大差別,菜葉菜梗都是青翠的。
春菜正是當季,花椒油那股特殊的香氣帶得各種春菜本身的清甜、脆嫩更突出,又有一點醋味和白糖襯托那菜本味,一點醬油調味,清清爽爽的,用絕妙二字來形容,或許在旁人眼里有些夸張,但對吃到嘴里的人來說,卻是一點都不過分。
辛巡檢只用這兩盤菜,就一連干掉了三碗飯。
等咽下最后一口,他肚子已經有點撐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飯鍋旁,預備再盛兩口。
這一回就要慢慢吃了。
然而剛把飯鍋蓋打開,他整個人都懵了一下,等再去開另一口鍋蓋,忍不住失聲問道:“飯呢?!”
滿滿兩鍋的飯,怎么就一眨眼功夫,見了底,連鍋巴都沒了!
聽到他發問,好幾個人都望了過去,見得那空空的飯鍋,俱都發出失望的“哈/”聲。
有人嘆道:“這肉沫炒酸菜,太殺飯了!米飯忒不禁吃!”
辛巡檢捧著碗,有些失望,卻也只好坐回了位置上。
但他剛坐下,就見得面前桌上拿布蓋著的一個竹籃,心念一動,把那布一揭開,果見里頭一籃子都是炊餅、饅頭、包子。
辛巡檢那手跟閃電一樣,目標明確,立刻就抄起了一個老面包子。
一時間,“唰唰唰”,人人都往那籃子里搶。
戧面包子配酸菜肉沫,一樣搭得很吶!
都是在外頭常年辦差的,吃飯跟餓死鬼投胎也沒甚兩樣,把那朱氏看得頭皮都有些發麻。
等宋妙把一碗湯端出來,撒拌合菜和酸菜肉沫都吃了個干凈,只給她留了一小碗,其余那些個大肉、大菜,都還囫圇剩著,動得很少。
見她出來,這一回秦縱終于搶上前去,把那湯接了。
是一碗清煮白蘿卜湯。
沒有放一點肉,油也不放,只下了幾片姜、一小把蔥花、一點鹽跟胡椒調味,吃的完全就是白蘿卜的清甜。
此時白蘿卜已經是末季,宋妙還特地焯了一次水,又下了一小抓生米去那股子白蘿卜的青苦味。
一碗湯喝下去,再吃幾塊清甜的白蘿卜,簡單、清淡,是專門為這一頓大魚大肉配的,實在是太舒坦了。
一桌子人都在喝湯,吃蘿卜,吃著吃著,不知誰人感慨了一句,道:“我這山豬吃不了細糧的,還得是家常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