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要上門打聽孫里正并他那弟弟下落,自然不好空手。
正好前日預備的甜胚子酵了兩日,算算時間,應該已經能吃了,索性先折回酸棗巷。
等她回了食肆,開那蓋子,拈了幾粒雀麥、青稞到嘴里,甜甜的,帶一點很舒服的酵香味道,谷香很濃,一抿,里頭已經可以爆漿,漿液甜甜的,絲毫不膩,果然好了。
想著京都府衙里頭人多,宋妙便在那竹簍底下墊了厚厚油紙,又墊荷葉,最后盛了大半竹簍甜胚子,蓋好之后,背著那竹簍出了門。
行到半路,她又繞去鋪子里稱買了些便宜茶葉。
京都府衙距離宋家并不近,饒是宋妙緊趕慢趕,等到得京都府衙,也已經將近申時。
她先前已經來過一次,這會輕車熟路,也不去前衙,徑直轉向后衙。
按著朱氏先前打算,是要去找辛巡檢。
但照宋妙來說,這樣大案,辛巡檢必定忙得焦頭爛額,多半是抽不出空來的。
左右只是為了傳個信,探個消息,殺雞未必要牛刀。
她進得后衙,尋了個長得最好說話的守衛打了個招呼,又道:“打攪大哥,小女姓宋,家住酸棗巷,想要找一位左右軍巡院的秦縱秦官爺,不知您方不方便幫忙通傳一聲?”
“你找秦縱啊。”那守衛搖了搖頭,“實在不巧,我才看他跟著人出去了,剛走小半個時辰,也不曉得什么時候才回來。”
宋妙一愣。
殺雞刀竟然不在。
她隨即道:“那請問有沒有一位姓韓的太學生,他是這兩日新近借調而來,恐怕認識他的人不太多……”
“你說韓礪韓小兄弟?”那守衛立時笑了,見宋妙點了頭,又道,“這一位忙得很,未必有空出來,你有什么事,我給你傳個話。”
孫家的事,自然不好跟旁人說,況且這些話傳來傳去,最后都不知道傳成什么樣,只怕影響不好。
宋妙便把背后竹簍卸了下來,道:“前日辛巡檢、韓公子并左右軍巡院一眾官爺幫了小女的大忙,我是個廚家,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干脆就送些吃食過來答謝。”
她把手里那一包茶葉送過去,指著竹簍道:“這是甜胚子,關中飲子,先把這茶葉煮了清茶,最好要濃,再舀一勺這個甜胚子,跟水一沖,冷熱不拘……”
那守衛聽得頭大,忙把那茶葉推了回去,道:“我給你去通傳,我給你去叫人!”
說著,把手中殺威棍遞給一旁搭檔,急急走了。
后衙門內的守衛不比前衙,要閑散得多,這搭檔看著二人說了半天話,已是生出好奇來,先拖了張小幾子過來給宋妙坐,又問道:“你這甜胚子長什么樣?”
宋妙便把那竹簍蓋子掀開,笑道:“就是雀麥、莜麥混了酒曲做的,但此時發酵的正好,沒有酒味——官爺來一口?”
那守衛連忙擺手,道:“當差呢!我正當差,不能收你的東西!”
宋妙道:“又不值什么。”
她說著看了看天色,道:“早過了申正,官爺已經可以點卯下差——這總不算正當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