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雖不知道究竟是個什么事,但此時聽得韓礪問,卻是半點也不謙讓。
“只是口味就做不到出挑了,不過吃個過得去而已。”她又補道。
韓礪并不說那廚子走漏風聲事,只說左右軍巡院熬夜辦差,要加個晚飯,只臨急臨忙,廚子各自有事,只剩個白案師傅并兩個小工在。
“眼下開了一貫錢半左右的雇金,若是你騰得出手來,愿意接這活,想來院中諸位兄弟更想要宋攤主的手藝。”
做一頓飯,最多也就半天功夫,得這樣酬勞,實在是個大美差了。
宋妙先確認了那韓礪立刻就會安排人去跟那孫里正的事情,才應了下來,又道:“不知有什么要注意的?平日里一般幾個菜,又是什么個吃法。”
“都是左右軍巡院的兄弟,也沒甚要注意的,今晚總共一百一十三人,時間緊得很,你按著自己平日里順手來做就是。”韓礪說完,又特地提點了一句,“那廚房的管事姓鄭,多半是要為難你的,剩的兩個小工也不一定得用,一會我另叫兩三個人過去給你搭手。”
宋妙笑道:“我先去瞧瞧廚房什么樣子,要是不夠,再來討人就是。”
兩人說著話,已是到了二門。
一來一回,花的時間并不久,還沒走進去,就里頭就傳來一陣罵仗聲。
“老子手頭一堆人犯要審,沒空跟你磨嘰,讓開,你自己想法子去!”
宋妙聽那聲音熟悉,定睛一看,就見那辛巡檢跟一人拉拉扯扯的。
此時那韓礪當先上前,道:“鄭官人,我尋了個大廚回來,只按先前說的雇金結錢就是。”
一面說,等那鄭官人回過頭來,一面指向宋妙,道:“這是宋小娘子,一手好廚藝,太學生上下皆知,便是朱雀門左右巡捕、巡兵也贊不絕口。”
那鄭官人正跟辛巡檢扯皮,誰知韓礪這頭不聲不響帶了個廚子回來,口口聲聲稱作“大廚”,再一看,竟是個丫頭片子,一時氣得笑了,道:“耍我呢?這么個嬌小娘子,能做什么?”
而辛巡檢見得宋妙,臉上忙了一天出的油都更亮了四五分,先叫一聲“宋小娘子”,又對那鄭官人道:“今晚飯菜給宋小娘子做就是,好不好吃,你都不用管,我們左右軍巡院都認了!”
不管鄭官人多么不情不愿,又如何覺得自己好似著了道,一面安慰自己,就當那一貫錢喂狗了,只買個清靜,一面卻又十分不爽利。
只畢竟眼下正是辦案時候,哪怕是那鄭知府來了,都要先哄著下頭人把事情跟完。
尤其左右軍巡院一向是最前頭真正干活的,嘴巴臭,腰桿卻硬,他一個管后勤的,表面上還是要避其鋒芒。
雖然沒有跟辛巡檢、韓礪爭吵,只問了幾句,就把宋妙帶回了后廚,但鄭官人心中的不滿,卻是一直往上鉆,幾乎要化為火焰,從鼻子、嘴巴里噴出來。
等到了地方,他把門一踢,里頭剩得不多的三個人就都看了過來。
果然廚房里一個大廚正揉面,兩個小工枯坐一旁,竟是在發呆,聽得動靜,紛紛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又上前相迎、行禮。
鄭官人三言兩語給兩邊做了介紹,才對宋妙道:“那小娘子,你自己在此處轉轉,看能不能做吧——若是不能,此時辭了也還來得及。”
說完,就把那白案師傅叫到了門外。
宋妙笑著道了謝,也不理會,見那兩個小工都只十歲出頭模樣,看著比自己還小不少,知道這多半是哪位廚子帶來打雜的學徒,便上前打了個招呼,請他們那個幫著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