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只覺那味道有些熟悉,又說不上來,低頭仔細一看,見形狀紋路一橫一橫的,頭部像是半個大大橢圓。
她比了比位置,還自己拿腳試了,問道:“是不是昨日那漢子踹的?像是個鞋尖印子。”
程二娘愣了下,仔細一看,恍然道:“必定是了,怨不得我說她腿上怎么淤了一大塊,還以為是哪里碰來的,念了她幾句,真是,怎么不說呀!”
“踹得這樣用力,都出了淤青,必定很疼。”宋妙忍不住皺眉,“只這人不講道理就算了,鞋子怎么還能臟臭成這樣。”
又道:“我去看看孩子。”
一時進了門,小蓮躺在床上,眼睛卻是一只睜開,一只閉上,見得宋妙來了,頓時把兩只眼睛都睜開了,小聲叫道:“姐姐!”
宋妙便問她難不難受,想吃什么。
“也沒什么想吃的,姐姐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宋妙又摸了摸她額頭,已經不怎么燙,但不知怎么回事,小孩看著情緒很低落的樣子,不免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又問她腿上疼不疼,昨日那兇漢子踢得重不重。
也不知哪一句觸發,小蓮兩只小眼睛里頭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哭得甚是可憐,小聲道:“姐姐,娘說不怪我,可我還是心里頭……心里頭鉆了只蟲子!”
“我昨日當真沒有亂跑,我同他說了那里很臭——很臭很臭的!他不肯聽,我沒有擋著人,也沒有挨得很近,他們說我做錯了事,是錯的,是錯怪我……”
越懂事的小孩,心思越敏感。
宋妙忙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又輕聲安撫,跟著罵了那人兇漢子跟屠宰行老板許多句,復才道:“你娘知道你委屈,只是不敢說這個事,怕說多了你總想著心里難過……”
小蓮抽抽噎噎,道:“娘不說,我也總想著,心里也難過……”
又道:“姐姐不用理我,我自己哭,哭一下就好了!”
宋妙順著她的話應了一聲,出門先去找程二娘,把緣故說了,又道:“怕是心中總惦記著這個事,又覺得自己錯了,又覺得自己委屈,郁結于心——你倒不如同她說開了。”
程二娘聞言,果然放下手頭事情,匆匆找女兒去了。
眼見將近晌午,正是午飯時候,外頭天陰陰的,沒一會,就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那雨一會變大,一會又變小,始終不停,很快雨汽、潮氣就卷進了屋子。
宋妙被那風吹著,竟是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她看了看灶上坐的鍋,里頭還盛了半鍋早上留出來的燉骨湯,一直溫著,原本是打算中午就這湯燙個粉吃,此時想了想,索性和了個面團,又切了塊梅頭肉和著兩朵泡發的香菇剁成茸狀,準備中午借這湯底吃餛飩。
因那小蓮仍在病中,飲食以清淡為上,她便不打算包大餛飩,而是滾小餛飩。
剛把蛋皮煎好切成細絲,又取一點湯浸了菘菜,后頭程二娘就出來了,見得灶臺上搟好的四方面片、肉餡,忙道:“小娘子是包餛飩么?我來幫手!”
宋妙道:“不用,你看看火,幫著煮半鍋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