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應了,少不得多謝眾人關照生意,又好奇問道:“那湯客官說我家東西吃壞了他爹,你們也不知道后頭什么情況,怎么還敢來買我家的早飯?”
其中一個婦人笑道:“我們又不傻,親眼見得你那廚房長什么樣,不比那湯大憨沒頭沒尾幾句瞎說來得靠譜?”
又有人道:“況且方才官差出來已經說得清楚,那湯老頭生病乃是吃了外頭鹿肉脯,還問我們有沒有見到賣肉脯的販子!”
宋妙就順著聊了幾句,問她們有沒有買肉脯吃,眾人個個都搖頭。
“外頭小攤小販的東西,輕易不敢買!”
“是這個說法,我家里有小孩,一年里頭少買外食,只怕吃壞了肚子。”
“正是,若不是親眼見得你家廚房,又看你這樣干凈手腳,還有巡鋪都往你那里定早飯,我也不敢買哩!”
——竟是因禍得福,還得了些新客!
于是等宋妙離開這橋頭巷,后頭背的竹簍里頭包的用來自證的吃食沒有動不說,下頭還多了挺重一底子銅錢。
今日勉強算是背著黑鍋來,清清白白地走。
巡鋪的人有了這些信息,發現了吃壞肚子的源頭,應當很快就能把罪魁禍首找出來,也算是一樁好事。
而那湯獲答應明、后天一旦得了空,早上立刻就來食巷道歉,雖不能盡數挽回今日損害的名聲,卻也總算是做了些彌補。
宋妙自覺輕松許多,回家時候,步子也輕快起來。
湯家住的橋頭巷更靠北,她來得少,許多鋪子都沒有見過,少不得多打量幾眼,走著走著,忽然聞到一股子極酸的發酵味,中間夾著淡淡的臭味,越往前,酸味越濃,也不知是不是習慣,臭味反而淡了。
宋妙走近味道源頭一看,原來是邊上有間賣酸腌菜的,門口擺了一只大缸,正有伙計從里頭往外掏東西——果然尾尖底粗,乃是酸筍。
如同望梅止渴一般,聞到味道,又看到那酸筍,宋妙頓時就口齒生津。
平陽山自有竹林,冬春兩季,筍是沒有斷過的,除卻吃鮮筍,大家還愛吃酸筍。
最擅長這門手藝的是柳娘子,她腌出來的酸筍又酸又香,并且一點都不臭。
但柳娘子時常下山,有時候旁人等不及了,就會自己腌,估計不好時間跟手法的話,多多少少會生出臭味來。
等柳娘子回來,發現自己拿來腌酸的大壇子都滿了不說,還一股子酸臭味,便張牙舞爪在門口罵。
腌筍的人少不得縮頭縮腦,個個裝作鵪鶉不敢說話,沒有一個肯承認是自己動的手。
又有人去勸,說臭的也好吃,一下子就吃完了,少不得引來再一通罵“臭的怎么配稱為酸筍”云云。
這家的酸筍多多少少有點臭,應當是發酵過頭了。
宋妙也管不得那許多,忍不住上前問了價,曉得后頭還有幾缸沒腌成的,便買了店里一個小缸,從新缸里挑了些筍出來,又要了些酸壇腌的白蘿卜,預備回去再等一等,算好時間拿出來做菜吃。
有了酸筍,她一路就在盤算用這個做什么吃。
酸筍魚是少不了的,燜鴨也好吃,要是能買到牛肉,兩者相搭,味道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