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解初來數月,雖是個副手判官,但因右軍巡使傷病告假,他一到就代為主持工作。
無人掣肘,也沒有大樹可依,這些日子以來,秦解沒少被張錚搶功掐尖,甩鍋推諉。
今日這個案子,張錚說得嚇人,但秦解早上一來,收到下頭人回報,自然也有了幾分了解,知道多半不是什么時疫,不過哪家飲食出了問題,找出來就是。
如此小案,只要點數足了人手,到處一搜,很快就能有個結果,是很容易露臉的差事。
秦解都知道的事,那張錚又如何會不知。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右院眼下正忙于大案,前次還問我們借調了不少人手過去幫忙,先前我們想著都是兄弟部司,借人、借屋子,盡都要什么給什么,此時來看,其實右院也沒有那樣忙?”
秦解道:“人手也是缺的,只那賭坊案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元宵走失大案已是派了人在外搜集案,宗卷多數已經移交法曹,比起先前,自然是好多了,況且分內差事,怎好推脫。”
當著鄭知府的面,行伍出身的張錚卻一點遮掩都沒有,說話也很直白,道:“秦判官,你們右院吃了肉,難道一點湯都不給旁的兄弟喝?兩樁大案都在你手上,我已是沒有說話……”
“哪有兩樁大案,其實只是一樁案子,況且那元宵走失案還未全破……”
“行了,這有什么好爭的!”
眼見二人各執一詞,鄭知府再聽不下,直接拍了板。
“這個事交給左院去跟吧。”他對著秦解道,“右院眼下還跟著兩個要案未曾落定,后頭仍有許多首尾,不要因小失大,誤了要緊事。”
眼見鄭知府發了話,秦解這才不再爭執,匆匆告辭走了。
秦解一走,那鄭知府便同張錚道:“本來左右兩院并立,從前都是你們左院扛大梁,今年才過一季,右院就接連破了兩個大案,到時候我給他們請功,你就干看著?”
張錚忍不住道:“那賭坊案就算了,秦解自己都說元宵案還不能算破了,這也能請功嗎?”
“你要是把案子辦成這個樣子,我也一樣給你請功!”
鄭知府沒好氣地瞥了手下一眼,催道:“別在這里啰嗦了,一口氣死這許多人,又病了一片,你信不信此時皇城司的勾當官就站在天子面前回報。”
“用不得下午,我不主動覲見,宮中就會召我進去——你不快些查出個源頭來,教我怎么跟陛下回話??”
張錚不敢反駁,忙領命去了。
張錚領了差事,自是想要做出些東西來,好為左院張目。
而秦解手中握著兩個大案的功勞,已是遙遙領先,雖是看出來今日那鄭知府有所偏袒,其實并不怎么在意。
他回到右院,當先把韓礪叫了過去,先將那獐粑鹿脯的事說了一回,方才道:“正言,我看你一向吃飯都不甚上心,好幾回見得他們給你帶飯回來,從晌午放到下午也不見你吃——從前天冷倒是不打緊,眼下濕熱得很,要是放壞了,你吃壞了肚子怎么辦?”
韓礪聞言,卻只搖頭道:“我早飯吃得多,晌午并不餓,放到晚上對付吃一口是一樣的。”
又道:“下次我跟他們交代一聲,叫中午不用給我帶飯就是。”
“那怎么行!”秦解聞言,簡直大驚失色,“你正當冠齡,又生得高大,在衙門里頭從早忙到晚,辛苦得很,不多吃些如何扛得住?病了怎么是好!”
正說著話,卻有一人從外頭匆匆進得門來,見得秦解,又看韓礪,先上前行禮,問道:“四哥,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