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礪正要起身去添,后頭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
宋妙候得人來,便一一向眾人介紹。
“這是豬骨、山坑石螺熬了半日的湯底,用細粉,當地喚作螺螄粉,茱萸碎放得多,挺辣,吃的時候最好加酸筍。”
“這是三鮮酸辣粉,下豬肝、瘦肉、粉腸,跟拿茱萸碎、酸醋炒過的酸筍、酸蘿卜同煮,用的是扁粉——扁粉是我們自己做的。”
“這是黃豆瘦肉湯粉,用的也是扁粉。”
眾人七嘴八舌,有要吃酸辣粉的,有要吃那螺螄粉的,也有要吃黃豆瘦肉扁粉的。
螺螄粉只用燙,酸辣粉、黃豆瘦肉粉卻是要煮。
宋妙便叫了那程二娘來幫著燙粉,自己使了兩口小鍋,左右開弓地煮粉。
有個巡捕上得前頭,要了一碗酸辣粉,掐著嗓子道:“宋攤主,能給我多點豬肝、瘦肉嗎?粉也多多的來!我聽得韓兄弟說要來你這里吃粉,旁人給的墊肚子餅子一口沒吃,餓到現在,那胃都要自己吃自己了!”
宋妙笑著應了,果然給了他料、粉都足足的一大碗,那豬肝、瘦肉堆在粉上,已經冒了尖,間夾著又酸又鮮的酸筍同酸蘿卜。
那人捧著碗,白汽蒸騰,酸酸辣辣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鉆,才一坐下,顧不得燙,狠吹了幾口氣,忍不住就吃了起來。
旁人煮三鮮粉,通常豬肝是薄切,宋妙卻是厚切,雖然放了半日,但吊在井下,鮮度還是最大限度地保留住了,仗著豬肝處理得好,一點腥味都沒有,又粉又嫩。
豬肉切的薄片,還有嚼口,肉香十足,那粉腸煮得剛剛好,彈彈的,一點韌,一咬一口脂肪香。
里頭還有一個煮的荷包蛋,蛋白嫩滑,蛋黃綿密,蛋香味裹著湯頭,湯里放了豆瓣、豆腐乳提味,又有酸筍酸蘿卜提鮮增酸,酸、辣、香……
才出鍋的粉,此人明知燙,還是一邊呼呼吹氣,一邊齜牙咧嘴地吃。
看著他這個模樣,后頭排著等的人個個都不禁吞口水。
又有人急忙問他:“喂,老紀,老紀!你那粉怎么樣?什么味道?有多酸、多辣,我能不能吃的?”
那老紀一口粉含在嘴里,“嗚嗚啊啊”,只不住點頭,根本騰不出嘴巴來應。
一時后頭排著的兩個人都點了酸辣粉,一個多要了粉腸,一個多要了瘦肉。
本就是熟粉,也就是煮那豬肝瘦肉粉腸時候要一點功夫,很快,兩人都各捧到了自己的粉。
然而等到下一個巡兵輪到自己的時候,卻是叫道:“宋小娘子,我要一碗黃豆瘦肉扁粉——來少點,我要留點肚子吃后頭的酸辣粉同螺螄粉!”
一時前邊兩個剛拿到了粉的,并前邊兩三個,有餓得前胸貼后背,方才特地求了要多多給粉的,有左右取舍了半天,最后只選了一樣的,聽得此人言語,紛紛恍然,直罵道:“奸猾啊!還能這樣!”
“早曉得如此,我也一碗要少點粉,都嘗嘗味道了!”
一時又有剛從后院出來的,得知有三種選,急得抓耳撓腮,滿屋子里轉來轉去,見了老紀的粉,停下來問道:“你這碗就是酸辣粉嗎?看起來好香,里頭那個白白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