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家中程二娘同小蓮,宋妙坐上了馬車。
車廂挺大,里面已經堆放了不少行李,雖不局促,卻也稱不上寬敞。
韓礪就同她道:“咱們一行許多人馬,稍晚在城外會合,等中途休息時候,看能不能給你換個舒服點的地方。”
本就是趕路,又是領了人銀錢去干活的,宋妙自然沒有那么多講究,笑道:“里頭只我跟大餅兩個,東西行李也不臟不臭的,不用再換,這樣就很好。”
又問他同行一共多少人,路上需不需要自己來管顧飲食。
韓礪答道:“趕一天的路,等到宿頭,都不知道什么時辰了,也來不及做。”
又道:“我已是給他們交代過今日要自備干糧,暫且不用理會,后頭路上若有茶肆店鋪,隨便買點什么,對付過去就是,實在都沒有,再請你來管。”
他把同路人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過一陣子,還會有勾當外都水監丞司公事帶領著若干工匠并材料前往滑州,但今次出發的,乃是由韓礪帶頭的第一批。
這一行一共十七人,除卻宋妙認識的孔復揚,其余都是閔老找來的,十三個學生,兩個文人,兩個從親朋故舊手里借來的門客。
如果說六塔河是大熱灶,吸引著朝野上下的視線,那滑州就是才從冰窟里挖出來的凍灶。
雖說滑州河堤垮了,受災無數,后果難料,但對許多人來說,畢竟還隔了些路程,不在眼前。
當然,此處是為上游,十分重要,不能不做理會,否則按著此刻趨勢,要是不做約束,說不得夏汛時候,洪水就會往京城方向奔來。
但要是六塔河開鑿妥當了,這一切都不成問題——自有引水之渠。
只是苦了滑州百姓,沒那么多人、財、物調撥過去。
但那也沒辦法。
百姓哪有不苦的,不苦這里,就苦那里。
修河本是苦差,哪怕最后肯定能得功,但凡功勞小些,都是沒有多少人肯去的,更何況滑州這種無人理會的地界,干出花來又能如何?
很可能吭哧吭哧做完了,水汛一來,堤壩直接又被沖垮。
這十七人,在數量上比起蔡秀帶隊的上百人,自然只是個零頭。
他們不過都是些尋常書院召集而來的學生,沒有一個出身太學不說,甚至有幾人還是聽說今次由韓礪帶隊,孔復揚也在其中,才猶猶豫豫做了答應——饒是如此,也已經搭上了閔老幾十年的老臉同人脈。
宋妙聞言,多少有了數,又問了幾句行程安排,便不再多話,坐回了馬車里。
一時車夫趕車,韓礪則隨車而行。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路上又多有積水,少不得繞道,等到得城外同眾人會合,已經快到巳時。
韓礪沒有夸大,一行確實頗多人馬,足有騾車八輛,馬車兩輛,甚至還雇了一隊鏢師看護車馬。
一時眾人碰了面,互相簡單介紹過,便又重新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