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知運氣就是這么不好。
原本跟的師傅不教東西就算了,熬著熬著,熬個幾年,偷師也能偷到些,手腳熟練了,出去總能找個茶樓酒肆的慢慢再學。
但遭不住幾個公廚被廖當家的使人收買,最后丟了活,倒叫大餅成了前朝的“官”,不受人待見,結果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做事很麻利,學東西也快,人還肯學,將來必定很有出息。”宋妙夸他道。
大餅聞言,喜得抓耳撓腮,道:“多謝娘子看得起我!要是真能有出息,我就把妹妹接回來自己家養,多給我爹買幾塊地叫他種,再不用沒糧食吃——再給伯父伯母……”
他數了一圈,活似自己真有出息了一樣。
因有了大餅同車閑話,這一路倒是沒那么悶了。
等到下午時候,趁著雨停,車隊尋了個水淺些的地方停靠休息。
因知眾人各帶了食水,又得了韓礪交代,宋妙也沒去多管,只她到底是廚子,先前買了些酸咸腌菜、糟腌鹵,雖不是自己做的,也有些吃頭,便叫那大餅帶了些到前頭送與眾人。
大餅去了一會,回來道:“韓公子同孔公子都到前頭探路去了,其他人得了,都道了謝。”
又小聲道:“只有幾個人,又吃又嫌的,許多抱怨話,又說韓公子帶他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曉得多等幾天水消了再出發,又說咱們連口肉都不知道送,摳摳搜搜,拿這些叫花子都不吃的東西來打發人,又說今次領頭的人不對,韓公子資歷太淺了,還說娘子……”
他說到后頭,本來憤憤不平,忽然就住了嘴。
宋妙聞言皺眉,道:“你還記得都是誰說的這些話嗎?”
大餅應道:“記得,兩個大的,三個學生,分兩輛車坐……”
宋妙早得了韓礪交代,知道這些人魚龍混雜,得要日后慢慢甄別任用,還請她幫忙多做觀察。
她拿人錢財,又同人這樣交情,少不得要做個討人厭的告密者,便細問了幾人相貌同坐的馬車,方才道:“下回再送吃的,不要給他們。”
說這話時,想到自己晚上要去告狀,竟有一種做壞事的快樂。
第一天的時候趕路已經不算順利,中途被積水堵了好幾回,幸而前方或有人搭了浮木,或有浮橋,倒是勉強挨過去了。
眾人當天快到亥時才找到了宿頭,匆匆洗漱一番,各自睡去,次日一早天不亮就又啟程。
第二天的路更不好走,遇到好幾處地方,裝滿了東西的騾車車輪都陷進水里,最后是一群人設法給推出來的。
當晚因沒有走到原定的位置,又錯過了宿頭,幸而那韓礪早探好了路,最后借住在一處村子里。
鏢師同趕車師傅們還好,眼見學生同門客一眾人等越發不耐,宋妙便找上了韓礪,問他道:“大家趕路實在辛苦,要是明天的路還這么難走,不如我同公子一道去前頭探路,先到地方備些吃食,好過天天啃干糧。”
韓礪卻是搖頭,道:“不著急,且再等一等。”
又道:“你放心,我有數的——滑州日子更辛苦,要是這點都忍耐不住,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結果次日走到半路,前方車隊、行人連綿不絕,盡皆堵在路上——原是一小股支流改道,直接沖破官道,水勢甚疾,人、馬不能過。
到前頭一問,說是正組織了人手到水緩處搭浮橋,沒個半天功夫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