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菜一下,就關了灶門,再把手舉得高高地打著圈往下澆打散的雞蛋液,鍋離灶臺時候才下鹽油,又撒了一把蔥花粒。
一大蒸籠包子,一大鍋湯,幾大煲砂鍋飯擺上了桌,雖都蓋著蓋子,那香味還是從縫隙處不住往外溜。
于是等眾人擦干頭身洗了手,換了一身干燥衣服,踩著木屐竹板鞋先后來到,還沒進門,鼻子就忍不住大嗅特嗅起來。
是臘味的香氣,帶著微微的煙熏,又有一點半發酵、半腌制的酒氣。
餓了一天,聞到這樣香氣,哪個還能忍得住。
諸人蜂擁而入。
宋妙笑著同眾人打了個招呼,道:“韓公子早上特地交代,說諸位這幾日辛苦了,叫我做些熱乎吃的——實在這里前后不著,又有雨水攔路,買不到什么,我只好胡亂湊了些,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又道:“因是韓公子自家貼補的銀錢,錢是給得夠夠的,若吃不飽,只管來找我,都算我的不是!”
口中說著,已是跟著大餅一道把那些個鍋蓋齊齊掀開。
蓋著鍋蓋已經有遮不住的香,此時掀了蓋,那一瞬間,不少坐得近的人被那熱騰騰的香氣撲到臉上,眼睛都睜大了。
一只只大砂鍋里,臘腸切成薄片,露出來的是介乎與絳紅和棗紅之間的油亮紅色,臘肉也切成薄片,半肥瘦,瘦肉的部分是琥珀色,油潤,肥肉的部分直接就是透明的,晶瑩而油亮。
米飯浸了臘腸和臘肉片被高火同砂鍋焗逼出來的油脂,又是炒過再燜煮,分外誘人,粒粒分明。
一碗碗飯當著眾人的面分盛好,擺在桌上。
一干人等只象征性地謙讓了一下,就惡虎一般地抄起了筷子。
四十有余的盧文鳴,爆發出了他二十歲時才有的速度和力氣。
他餓急了眼,跟一群后生搶起吃食來,全不見方才的疲憊,一口飯送進嘴里,只胡亂嚼了兩下,就咽了下去,但剛咽下去,就有點后悔起來。
嘴里一群好吃的在打架,各有各的厲害,臘腸片帶著甜潤的酒香,臘肉片有煙熏后的咸香,一咬一口軟中帶韌的瘦肉,瘦肉越吃越香,口感、滋味都縮得緊緊的,要多嚼幾下才能慢慢釋放出來,再一咬一口油滋滋的肥肉。
那肥肉經過腌制、發酵、風干、再熏制,又切得剛剛好的薄厚,使其吃起來已經不是正經的油膩,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滋味,不膩,不肥,脆的,真正爆油,香得不行。
胡蘿卜跟胡蔥都很甜,也都煮軟了,吃的時候從舌尖滾到舌根,再滾進喉嚨,仗著自己天然就生得清甜,硬生生跟其他臘腸、臘肉的油香對壘,打得有來有回。
更過分的是那米飯,米粒很飽滿,米香十足,但又吸收了臘味和胡蘿卜、胡蔥、香菇的精華,帶著風味十足的咸鮮同清甜味道,有那么一小口,應該是靠近鍋底,還帶著鍋巴。
那鍋巴約莫一粒米那么厚,顏色甚至比金黃更深一分,香得出奇,嚼著咯吱咯吱,嘎嘣嘎嘣的脆,一點都不粘牙。
不是硬脆,純粹的酥脆,牙齒咬合間,油香在嘴里炸開,香得叫人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仿佛只要能多吃幾口,哪怕就此死了也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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