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回來,此事辦妥了,再回嵩陽慢慢辦停學也不遲——實在不行,官人你寫一封書信,請人幫著打點打點,先把名額留著,將來如若京中留不住,回來讀書也有個退路。”
袁敬見張氏事情辦得妥帖,少不得贊道:“家有賢妻!”
又道:“他二人都拜到庭青先生門下了,這一位一向耳根子軟,心也善,如若跟著他,半年之后還不能在京中給自己謀個出路,這樣兒子也不必去讀什么書,求什么功名了,老實回來做個閑翁得了,免得惹禍!”
見得丈夫這樣貶兒子,張氏少不得要瞪他,只覺男人究竟不夠靠譜。
待得晚上睡覺時候,她翻來覆去,越發不放心,卻把丈夫猛猛推了推,將人推醒,道:“要是兩天內,那詹記湊不齊那許多糧食怎么辦?”
袁敬惺忪著睡眼,道:“放心吧,我給他定的時間就緊了半天,哪怕慢些遲些,應當也不會誤了事。”
“一口氣要這許多糧食,要是哪里不湊手,他兒子最多不拜在你門下,兩條腿不姓袁的學官遍地都是,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我兒子怎么辦?庭青先生的門庭,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這話雖然刺耳,袁敬這個兩條腿姓袁的學官卻也不得不承認很有道理,只好道:“那怎么辦?我再找一家?”
“找什么找,都是衛州城的,這個做不到,那個就做得到了?”
張氏越想越忐忑,一時問道:“要是買多了,那韓公子收不收的?”
能湊到數就不錯了,袁敬自然沒有想到這許多,只道:“只怕也是收的,本就是低價……”
又道:“明日我去問一聲。”
張氏哪里等得及明日,索性一骨碌爬將起來,理也不理丈夫,而是一迭聲叫“素蘭”,一時人進來,她下床叫道:“給我磨墨!”
她一邊自己拿簪子挽頭發,一邊又催道:“喊人套馬車,叫我嬤嬤回一趟家里。”
張氏的家里,自然就是娘家了。
她草草寫了一封書信,等嬤嬤來了,把書信叫給她,又去得外間,見丈夫不在左右,方才同對方道:“跟我大哥說,讓他幫著買一批糧食……”
將韓礪要求一一說了,她又道:“咱們家雖不在州城,卻也是個大縣,又是個通衢,就算買不到這許多糧食,湊個一二成是能湊到的……”
一時說完,她悄悄道:“取我那木匣子里的錢給大哥拿去,不能叫我娘家倒貼。”
嬤嬤一急,忙道:“這可是夫人體己錢!”
張氏道:“眼下沒工夫管那許多,當爹的心大,畢竟孩子不是打他肚子里掉出來的,我這個為娘的要給托一托底!”
然則前腳連夜送走了陪嫁嬤嬤,次日一早,她卻見到長兄風塵仆仆地親自跑上門來。
張氏十分意外,忙問道:“大哥怎么來了?”
那長兄顧不得解釋,道:“放心,兩個外甥的事,就是咱們家自己的事,不會出紕漏的——我已是把手下靠譜的管事都打發去籌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