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事情,自然不能由著他們去做!
錢忠明為了自家利益,自然費盡心思毀了都水監招人之事。
那手下出了門,找了丁都頭,把錢忠明的話一學,后者立刻會意,點數幾個手下,直奔官驛而去。
此刻天色不早,宋妙已經同眾人打那伙房處回了城。
宋妙早吩咐了騾車,叫那車一路行,一路停,安排那些個娘子、嬸子們挑個近處下車回家,可以省些路程。
但快行到驛站時候,仍有五六個人沒走。
眾人都是住得較近的,各自搶著說話。
“小娘子怕不是忘了,那曬坪上還曬著許多萵筍干哩!”
“正是,我們回家去也走不了多久,可要是把那萵筍盡留下,宋小娘子加上小劉廚,也只兩人,要收到什么時候去?”
“人少好過節,人多好做事!咱們拿了貼補,卻不是吃白飯的,先把那萵筍干收了再走!”
眼見人人這樣殷勤,又個個眼里有活,宋妙哪里好拒絕眾人好意,便也不再強求。
快到飯點,一路看著行人往家趕,都是行色匆匆模樣,而官驛外,卻是人正多時候。
早上、晌午時候,來的都是一眾娘子、嬸子熟人,因聽了眾人宣揚跑來報名。
但一旦有報了名,拿了那排號紙回去,又得了報到時間的,他們曉得此事當真、報酬當真、管一頓飯也當真之后,遇得熟人,少不得提一嘴。
口口相傳,速度是很快的。
等到下午時分,白日或出去尋工,或想方設法囫圇幾個錢的人回來了,聽得親故說起,哪個不心動?
這里天做天結,要是日后另得了正經活計,隔日走了就是,一點不耽擱!
于是個個結伴而來。
另又有那些個流民,不少因水阻在滑州一帶,本來分散各處,其中自有進了城來看看能不能討口飯吃的,或是尋個散工的,或聽得過路人言語,或來尋公告,偶然得知有這樣一處地方招人,更是當即排了隊,回去一學,人人想來。
倒叫這里分明快傍晚了,居然人比早上只有多,沒有少。
見人人各司其職,忙做一團,宋妙也不去打擾,帶著一眾娘子嬸子回了后院。
立夏在即,這兩日太陽甚好,那萵筍片曬了一天,已經干了不少。
眾人都是干慣活的,又兼中午才背了半日五十二條,見得地上擺著東西,幾乎是立刻互相提醒著分別洗了手,才敢去收。
宋妙拿起一片捏了一下,只覺干得不夠透,便叫諸人先拿袋子攏起來,明日再晾一天。
正收拾,忽聽得后頭一人問道:“宋小娘子回來了?”
她轉頭一看,原是王恕己拎著筆、筆洗并硯臺出來,少不得招呼一聲“王官人”,忍不住又去看他身后,問道:“官人自己洗筆嗎?”
王恕己應道:“正是,筆案之事,我素來不假手旁人,只要不是實在騰不出空了,洗筆、磨墨都是自己來的。”
言語之間,頗為自得。
宋妙打眼一看,見那筆同筆洗都是尋常物什,并無什么來歷,便也應一句道:“自己磨墨,就好把握那墨濃淡,自己洗筆,也能知道那筆頭吃水多寡,用時也更趁手些,想來王官人有一筆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