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每日給進度最快,質量最好的勞力以賞錢、添肉。
他初時聽了,只覺得乃是預算之外,并且無論發錢也好,多做肉也罷,都是費錢、費力的事,但見得最后效果,見得眾人為了三十文,為了一口肉,能做到什么地步,王恕己立刻閉了嘴。
算一算,比起得到的益處,這一點銀錢上的代價在如此大的工程里頭,當真是不值一提了。
后生可畏,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不是說這些做法有多厲害,多能耐,做起來并不難,難得是想得到,想得這樣細,這樣周到,還愿意為了不確定有沒有好處的事情,真正去沉下心來,付出努力地做。
也有犯錯,但所有犯的錯,發現了之后,絕不推諉搪塞,立刻就予以糾正,以此為戒,防范將來。
另還有這一回學生、婦人的使用,也叫王恕己很得啟發。
學生有熱情,有一點能力,雖比不上手下官吏熟悉事情、流程,但他們肯聽話,肯賣力,光是看著那韓礪使喚人,并使喚出來的效果,他都覺得心動——原來還可以這么用!
至于婦人,做事干凈、利落,尤能吃苦,有那宋小娘子帶著,做出來的飯菜,分明大鍋工地飯,居然不但管飽,還有一點可口。
毫不夸張地說,那伙房,是王恕己見過所有工地上最干凈的。
甚至王家侄兒回來,說起飲食,都少有抱怨,只是覺得沒有肉。
王恕己一向知道后勤重要,畢竟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可他頭一回曉得,原來有個伙房,伙房里頭還有個樣樣上心的管事,居然能起到如此大效用。
岑德彰當真是,何德何能,何等運道!
這樣做事的人,平日里遇到一個都要偷笑,他一股腦遇見三個,甚至到此時估計都還不曉得自己擁有了什么!
眼看著這許多好處,王恕己自然不可能不想要。
韓礪一個太學生,又是有名的才子,未必自己一句兩句就能說得動,但這宋小娘子家道中落,又有這樣能力,拿去擺個攤子、開個食肆,實在浪費,倒不如給自己來干活!
只發運司到底是公家,能給的報酬雖然不少,比起京中買賣做大之后的得利,又實在是不怎么有吸引力。
于是趁著要走,他就叫家丁來留個活眼,想著日后再好設法揮鋤頭。
宋妙雖然不知道王恕己這一番心思,但此時那家丁來問,也知道是好意,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她把家中位置說了,又道:“正好今日我得空早早回來,這些日子河道上也好,我自家也好,都多蒙王官人照顧,雖趕不及正經置辦送別宴,正好今日要做蝦,還請轉告一句,我也給官人添個菜,只略表心意。”
送走了王家家丁,宋妙方才回了廚房。
見大餅已經把那蝦刷得七七八八,宋妙就跟他一起從硬殼蝦尾巴中間那一片擰旋一下,把蝦線拉扯出來,又用剪刀開了頭。
開頭是把蝦頭位置剪掉極小一片硬殼,挑出那黑色沙包囊,盡可能清洗干凈,卻又不漏出里頭的蝦黃,又剪了蝦須,敲裂兩只硬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