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著好,都給錢,這還不算兄弟情,要你這樣給親兒子二百文還舍不得的才算父子情,對不對哇??”
王老爹抱錢逃竄。
張四娘這一頭事事順當,府衙里對那河道上兩樁事情的追查,卻是非常不順當。
首先是那巴豆之事。
伙房上下齊心協力,早已查出來那是方家車行的方全有問題。
衙門當時就使人去拿了,然而審了又審,方全拒不認罪,直到反復訊問,此人才嚇得把當日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他那日一大早按著從前去往河道伙房送糧谷物資,彼時天還沒亮,半路卻遇得兩個攔車的,一問,才知道是趕著去河堤上上工的勞力,因頭天晚上家里有事,多喝了幾杯,早上都起遲了,眼看已經遲到,再晚不但要扣錢,還要挨批,三天內不能得賞錢,兩人于是連忙在路邊攔車。
這二人不但極其會說話,還答應一人要給方全二十文。
方全看在錢的份上,又覺得只是幫忙,便叫兩個上了車,怕給人瞧見,還特地讓他們躲進車廂里,又交代不要叫外頭看見。
那方全還不住叫屈:“官爺,小人當真本來只是好意!要是知道這兩個是這樣狠毒心腸,必定不敢捎帶啊!!!”
等再問那二人長什么樣子,方全說得語焉不詳。
一方面那時候還早,太陽沒大出來,不怎么能看得清人臉,另一方面那兩個人長得都很普通,身高、相貌也是真的沒什么特征。
衙門按著方全本人的供狀,畫出來許多通緝令,但后者張張辨認,只說都拿不準,按著這個出去搜查,又查當日河道上遲到的勞力,倒是有十來個,可那十來個逐一排查,盡皆不是,此案一下子就沒了頭緒,卡在了一半,只好反復提審,反復追查。
至于另一個在河道上想要挑事,從而引發械斗的李癩子,此人是個常年偷雞摸狗,打架斗毆的貨色,被拿住審問根本不是頭一回,態度光棍囂張得很,樣樣都不承認。
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說聽得衛州人來搶滑州人的活干,城中其他人都只嘴巴上嚷嚷,自己卻一點看不下去,很有心要出一口氣,正好那日鬧了肚子在河道里出恭,見得對面人來,靈機一動,本來只是想拿住了對方,誰曉得事情鬧得這么大。
問他前一晚在那酒樓里吃飯哪里來的錢,他就說先前攢的,一頓飯就吃光了。
再問,就東拉西扯,死鴨子嘴硬。
偏偏大魏承晉制,輕易不能嚴刑逼供,滑州州衙里的法司一時之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當真如此,竟然全都拿個小小混混全無辦法。
岑德彰這個做通判的催了又催,居然催之不動,案子依舊僵在了原地。
很快,消息就被捎回了官驛。
都水監的學生們一片嘩然,尤其孔復揚,氣得簡直想要自己上,到底河道上事情更為重要,沒辦法騰出手來,另又有那岑德彰手下一位門客已經做了承諾,一定盡力催辦,三五天內,勢必給個交代,他方才暫時按捺下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