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哪里曉得自己一離開,后頭就唱了這樣一出大戲。
但她一回到位置上,就發覺有些不對。
——自己面前的桌上,竟是擺了半盤子鹵水鵝肝。
她方才坐定,對面那夏嬸子已是急道:“娘子喜歡吃這鵝肝,怎的不早說!”
“就是!早曉得,我們早早就把這一盤子放到娘子面前了!”
“不用他們那一桌的,我們這里盡夠!娘子多吃些——我們都不愛吃!”
“我也吃不大慣哩!樣樣都好吃,就是這鵝肝……呃……”
“太滑膩了!”
“對!太滑了,太膩了!雖也好吃,到底不如旁的菜好吃!”
宋妙聽得哭笑不得,忙解釋一番,先說自己喜歡吃的實在很多,又說這鵝肝一人吃多了到底不好,畢竟油膩云云。
費勁解釋一番,眾人到底信了,讓了最大最飽滿最細嫩兩片出來給她,方才把其他一應搶著分了。
一頓飯是慢悠悠的吃,吃到后頭,一桌子咯吱咯吱,都是眾人吃酸壇萵筍、酸姜、酸藠頭等等的聲音,明明已經吃飽,拿這些東西吃著玩,捧半碗粥水,都可以坐很久。
終于吃得差不多了,席間卻是有一人大著膽子問道:“娘子,這白切鵝究竟怎的做的,還有這蘸料,我若要自己學,難不難?可是有不能外傳秘方?”
宋妙笑道:“難倒是不難,其實白切最要緊是食材,鵝好了,一切都好說,其實倒也不必拘束做法,像今次這樣小鵝到底少,外頭能買得到的都是大鵝,最合拿來鹵、燜,燒鵝更是極美味,只是而今天熱,這鵝又嫩,我才選了白切做法。”
又詳細解釋怎么做。
“脖子最好也給一刀,叫那熱水能進能出,熟得更好。”
“……把那鵝的兩只爪蹼倒塞進肚子里,一遇熱水,那腳蹼自己就會硬撐起來,把鵝肚子從里頭撐大,更好浸水受熱,雖是小節,樣樣做到了,那肉想不嫩都難!”
“蘸料其余倒是簡單,但里頭那鹽腌老黎朦子麻煩得很,一定要老,要是腌的年頭不夠久,酸澀未能全轉,甚至還會帶苦味,吃起來口感就不對,完全成另一樣東西了。”
她一樣一樣的數,自然不會和盤托出,只是隨便撿了幾點出來,就把一桌子人聽得咋舌不已,少不得嘆這看似簡單一個菜,竟也有許多講究。
忽的,有一人小聲問道:“娘子,等這新河道挖好,你還要回京嗎?其實在咱們滑州開個食肆、酒樓也頂好的!”
這話一出,邊上就有人啐她,道:“瞎說什么,我只怕你昏了頭,哪有人往低處走的——好好的,從京城來滑州做什么!”
這人啐完,卻又看向宋妙,紅著面皮道:“娘子,我也來伙房個把月了,您瞧著我為人、做事怎么樣?拿得出手的罷?”
“娘子京城是出攤做生意的,卻不曉得要不要打下手?我兒女都大了,娘家、婆家上頭都有兄弟,不怕走開,我愿跟著娘子進京,簽個十年二十年契書,投在娘子門下做活,樣樣勤力,不用給報酬,只不曉得成不成的?”
這話一出,滿桌子人,包括馬嬸子、張四娘兩個,都屏住呼吸,看向了宋妙,渾似只要開了這個口,個個都要撲上去樣子。
:<a>https://5141e448d.xyz</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