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張員外再來,我們請托宋小娘子再炸一大盆,吃個撐,一起不醉不歸!!”
一頓飯下來,眾人本來還有些生疏,此刻儼然同那張附成了飯友,多了幾分親近,正勸他今日要是等不到,不如明日晚上再來,又問住在哪里,可以叫人去送信云云。
果然這一日等到將近亥時,吳公事才帶著幾個下官同孔復揚一道回來,韓礪更在其后。
得知今日吃魚,還是那樣好吃的魚,吳公事還能勉強壓著,只從鼻孔噴火,孔復揚卻是急得簡直要跺腳,忙追去找宋妙問明天還有沒有。
而韓礪回到之后,見得張附并那張泳,果然如同宋妙所說,當即坐下來考教了一番,等問完,得知這幾日兩人都會留在滑州,住得還不遠之后,先取了筆墨,寫了個題目,又劃定了書目篇章,讓張泳回去讀了,寫文章一篇,明日再來。
因他明日跟吳公事事情甚多,還特地找來了孔復揚,囑咐對方先幫著看看小兒作業。
孔復揚自是滿口應承不提。
張附、張泳父子兩個跟著坐到桌邊吃飯的時候,另一間屋子里的桌邊,同樣坐著兩個人。
十人位的大圓桌,上頭擺了三菜一湯,梁嚴、項林各據一邊,俱不說話。
項林冷著臉,盯著梁嚴,見對方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中反而更氣,冷哼一聲,正要刺幾句,不妨梁嚴三口兩口扒完飯,把碗筷一放,頭也不抬,站起身來,轉頭就往外走。
他這樣做法,把項林本來八九分的不滿,變成了十二分的火氣,當即把手里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摔,也站起身來,追出門口,對著外頭大罵,“狗雜種”“直娘賊”“口口口口”“口口”地叫囂了好一會,也不知哪里學來的粗俗話語。
罵得這樣大聲、這樣惱怒,情緒自然激動,因見他臉都氣得通紅,后頭兩個下人本來不想管,這會子也不得不上前勸話。
一人道:“少爺何必跟他一般見識,等咱們回了鄉,跟老太爺、老太夫人說清楚,將人打發出去就是!”
另一人道:“說一句難聽的,少爺是主子,他是仆,都不是一種身份,犯不著理他,罵他還是給他臉了!”
同樣的話,勸第一次的時候或許中聽,勸得多了,就不管用了。
項林不僅臉紅,連眼睛都紅得厲害,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哭了,他道:“我爹瞎了眼,看不穿他的真面目,死活都不肯讓他走,祖父祖母再怎么硬也贏不過爹爹——竟還要分我的家產給那狗雜種,口口口慣會裝可憐、裝相!”
說到此處,項林一下子就想起來下午時分,親爹特地使人過來,帶了整身新衣服、新鞋子過來,讓梁嚴換上,帶著人出了門,直到方才才回來。
自己已經好一陣子沒有新衣服、新鞋子了,憑什么姓梁的有,自己沒有???自己應當有個十身八身才對!或者本來應當只自己有,姓梁的沒有!
另還有,憑什么要帶梁嚴出去?
下午遇得芮叔叔時候,他還特地問了父親去向,對方只說是出去談生意了。
梁嚴竟然已經開始被帶著了解家中生意了嗎??
那自己這個親生兒子算什么?
眼見項林模樣不對,那兩個下人也有些著慌。
其中一人忙道:“少爺,不如我們去治治那廝——您先頭讓我去問,我已經探到了,他多出來那個荷包就是今次出去時候旁人送的,里頭都是吃食,這傻貨實在沒見識,跟得了什么寶貝一樣。”
“我們扔點黃泥巴、蟲子進他那荷包里,叫他吃不成!”
往日里項林很有興趣的事情,今日他卻連話也懶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