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恭敬叩拜,三呼千歲。
眾人都知道她的鄉主是皇后封的,想來皇后對她會格外親厚,連貴妃也如此猜測,不料皇后淡淡瞥了相宜一眼,并未叫起身。
“本宮聽聞你在臨州賑災時格外用心,立了不少功勞。”
相宜俯首,從容道:“娘娘謬贊,臣女只是略盡綿力。”
“你倒是謙遜。”皇后點頭,話鋒一轉,說:“不過女子單單謙遜是不夠的,尤其你出身商戶,得蒙殊榮,更該謹言慎行,規行矩步。”
眾人詫異。
貴妃喝茶的動作頓了頓,看了看皇后,又看看相宜,險些笑出聲來。
她早知皇后蠢,卻不想如此蠢。
剎那間,她心思回轉,便笑道:“薛鄉主行事也不算出閣,更何況,她雖不是女官,但到底是娘娘親封的鄉主,合該為國為民,為陛下分憂啊。”
皇后最不喜崔貴妃,更厭惡她人前人后兩套皮子的作派,見她為相宜說話,對相宜的態度更沉了兩分。
“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后宅女子,更不該得隴望蜀,不知天高地厚。”
她看了眼相宜,問道:“本宮聽說,你立了女戶,如今單獨過日子?”
相宜腦子轉了一大圈,也不明白,皇后何必跟她過不去。
難道,皇后母子不和?
也不對。
她先前在皇帝跟前見過皇后和太子,瞧不出一絲不和的意思。
自然,她也知道,皇后似乎不太有城府。
聞言,她更加謹慎。
“回娘娘話,是。”
皇后更顯不喜,說:“怪道你在臨州行事張揚,想來平時也是個犟脾氣的,女子安于后宅,相夫教子便是,如你這般拋頭露面,豈不是落了下乘。”
相宜沉默。
她知道皇后沒城府,卻沒想到,如此“單純”。
雖然和皇帝父子倆接觸不多,但她也看得出,李家的男人一脈都偏愛聰慧張揚的女子,菟絲花一般的溫順女子,反倒不受寵。
皇后這么想,不失寵才有鬼呢。
她內心微嘆,沒跟皇后爭,“娘娘說的是,臣女受教。”
她這么好拿捏,倒是皇后沒想到的,皇后干脆說:“你祖父雖是商戶,卻是個忠君愛國的,本宮體恤他,獨你一點血脈在世上,所以前些日子已經上書陛下,將你許給本宮娘家一侄兒,不知你意下如何?”
相宜啞口無言。
便是賜婚,也沒有當眾這樣問的。
更何況,她獨身一人,沒有父母兄弟擋在前頭,若是答得有失分寸,必定是要連累名聲的。
太子啊太子。
你莫非是在娘胎里,便將親娘的聰慧靈秀都吸干了?
相宜定了定心神,說:“娘娘厚愛,本不應辭,只是臣女剛經歷婚事變故,實在無心再嫁。如今我只想守住祖父留的家業,日后找一養子,續我薛家香火。”
“不必了,本宮早為你想好了。本宮這娘家侄兒,并非嫡系,自然了,家世是單薄了些,但好在也算是正經讀書人家。他兄弟多,父母不缺人奉養,便叫他入贅你薛家,日后承繼你薛家香火便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