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策說要撂挑子不管,相宜才不信,她在隔壁忙活,等章家兄弟都去歇著了,便跑去在李君策窗邊探頭。
果然,李君策未眠。
他拿著紙筆,坐在谷堆旁,腳下是……水盆?
相宜詫異,沒想到他這么愜意,適應了鄉間生活不說,還能在谷堆旁泡腳了。
她穿了木屐,雖然不像穿布鞋那樣濕悶,但腳總是沾到鹽水,不到半宿的功夫,便覺腳下微微刺痛。
李君策仿佛腦袋上有眼睛,都沒往她這邊看,便知道她在偷看。
“進。”
獨獨一字,盡顯上位者氣勢。
相宜想想,推門進去,好奇地問:“李安一直在隔壁沒走,誰幫您弄的?”
李君策抬眸,“我自己有手有腳,何須別人幫?”
相宜點頭。
“好生厲害。”
李君策嘴角略提,瞥了眼她的木屐,“疼了?”
相宜不擔心,“天一亮,回了章家,我泡泡腳就可。”
“距離出鹽可還有好幾天。”李君策道。
相宜詫異,“你打算在這里干到出鹽?”
“不然呢?”
李君策將面前圖紙拿起,又換了一張新的,低頭繼續落筆畫圖,“若非親眼見過,如何改進,又如何叫底下人信服?”
“等回了京,把東西交給鹽局,他們自然會做。”
“如何制鹽,如何賣鹽,是鹽局的看家本事,但如何欺上瞞下,以小小鹽、糖侵吞國庫,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相宜明白了,若是不能熟知制鹽過程,日后鹽局造鹽,只需改一兩個細節,便能瞞天過海,騙取大量銀錢,就好比造金飾有損耗,若是上位者不知其中竅門,底下的人虛報損耗,便是報得再離譜,上位者也是不知的。
李君策此舉,顯然是被朝中蛀蟲和江南世家的卑鄙手段給驚到了骨子里,以至于對鹽局都不再信任。
她坐下道:“此事是無法避免的,便是跟著我祖父行商多年的老人,也有因為重利而生私心的。”
李君策神色堅決,沉聲道:“重刑之下,自然會有所收斂。收拾了江南世家,便輪到朝里這些蛀蟲,我便不信,剎不住這股貪腐之風。”
相宜在一旁坐下,微微嘆氣。
“江南世家和淮南王互為犄角,想收拾他們可不容易啊。”
“自是有法子的。”
見他這般自信,相宜也覺受到鼓舞。
她困得眼皮打架,轉身出門去洗了個臉,又回鹽池邊上轉了一圈。
再回去,發現李君策跟有仙術一般,又變出一只木盆,盆里有熱水,就放在他身邊。
相宜試探著走過去,瞄了他一眼。
他從包袱里拿出一條干布,遞給了她。
相宜不敢置信,“章大嫂給你備了這么多東西?”
李君策抬眸,挑眉道:“你出門時,她什么都沒給你?”
相宜內心輕嘖。
“人比人,真要氣死人的。”
她確定水是給自己的,坦然在李君策身邊坐下,脫了木屐,泡腳。
熱水漫過小腿,舒服得她直瞇眼睛。
享受間,感覺身邊有人看自己,她轉過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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