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碗黃豆豬腳羹,泡著熱水,背后是糧倉,不知是多少百姓夢中的日子。
相宜端著碗,用力嗅了一口。
“等回了家,您給家里父母也做這么一碗,保管他們感動得兩眼淚汪汪。”
李君策還真想象了一下,他那老爹不知如何,親娘卻是一定要哭的。
“小的時候,我在學堂得了老師獎賞,一碟子白玉霜方糕,帶回去給了她,她抱著我親了又親,將我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相宜想想那畫面,不免嘴角上揚。
她身子后靠,幻想道:“我娘要是在,必定也是如此。”
李君策默了默。
“你娘是個癡情女子。”
相宜眼眶微熱,低頭,吃了一大勺軟爛的黃豆。
“癡情是有,可惜,太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了。”
李君策也這么想,只不過他沒有說。
“孔家欠了你們家兩條命,罪孽不淺。”
相宜現在想想,只覺得可笑,孔家欠了他薛家的命,回報他們的方式,竟然是求娶她,仿佛嫁進他孔家,是何等恩賜。諷刺的是,祖父經商一生,富可敵國,也不能掙脫世俗束縛,覺得能讓她嫁進官宦人家,也算對得起她死去的父母。
誰能想到呢,所謂書香門第,翻臉不認人的嘴臉有多駭人。
李君策見她不語,說:“咱們的關系比孔臨安可近多了。”
相宜一頓,略一揚眉,轉臉看他。
他說:“在孤這一朝,孔氏一族別想出頭了。”
相宜微驚,趕忙坐直。
她看了眼窗外,說:“朝政乃是大事,您不可困于私情。”
李君策不聽,他是最不屑這套說辭的。
“孤也是人,若是沒有私情,如何愛惜天下百姓?”
相宜失笑,“孔氏一族也是您的百姓啊。”
“所以孤夷滅江南世家時,不會捎帶上孔氏。”
相宜:“……”
她想了想,覺得李君策這話說得太大。
“孔氏在朝中勢力雖不大,卻得盡天下學子之心,要動他家可不容易。”
李君策笑了,“那是因為歷朝歷代,都用得上他孔家,也沒必要再扶持一個‘孔家’,才助長了他家的氣焰。”
“否則——”他頓了頓,目露涼意,“即便不直接動手,要一人的性命,何其容易。如今的孔家家主,到底是不是孔家人,還得兩說呢。”
相宜不置可否。
“照您的說法,若世家派人埋在宮中,哪一日到了您或陛下身邊,也是大危險。”
李君策面不改色,“你以為他們不曾這么做?”
相宜早有預料,卻還是驚愕于世家的放肆。
李君策聲音放輕,“別說是宮女太監,便是宮妃,也有明明和世家八桿子打不著,結果卻為世家辦事的。先前的德妃,曾受我父皇寵愛,數年不衰,你以為,她為何暴斃?”
相宜沉默,不禁背脊發涼。
若是世家膽子大點,要那德妃殺了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李君策看中她所想,面色漸冷,“這些人,是橫亙在皇權之上的利劍,出鞘即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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