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殺戮的報應,孤一力承擔。”
相宜聽到他的聲音,毫不猶豫起身看他:“你不可有此念頭。”
“什么?”
“你如今是儲君,日后是國君,上了戰場是三軍主帥,只該知曉,什么是以戰止戰,而非恐懼生靈涂炭。古往今來,那些創下不世之功的君主,哪個手里沒有百姓的血。所謂報應,乃是怪力亂神,百姓可講,天子卻不行。只因天子雖有天子之名,終究并非上天之子,凡事,事在人為,勝過天定。”
“你若是心存仁慈,日后執掌江山,多多愛護百姓才是正道。”
李君策定定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對他說出這番話來。
多少年了,他心中迷惘恐懼,從沒有人與他共同承擔。
她出現了,如此冷靜地“提點”她,猶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給他方向。
他從來都是只信自己,現在卻覺得,有人依靠也是好的。
他心中清明,欣慰地將她攏進懷里。
“好。”
“錚兒,孤聽你的。”
“日后上了戰場,孤也一定牢記你的話,珍重自身,以戰止戰。”
雖說是假定之言,相宜卻心中不安,仿佛已經看到他不得不上戰場那一日。
她說得像模像樣,心里卻在祈禱,上蒼仁慈,不要起兵禍,為了百姓,也為了她的李君策。
倆人相擁,許久之后,相宜才起身。
“我們回東宮吧。”
李君策不愿意動,看著她道:“這兒不好嗎?”
相宜說:“再好,咱們也不能一直在這兒啊。”
見他不動,她干脆越過他,自己下了床榻。
李君策側身躺著,單手撐著頭,帶著笑看她坐到梳妝臺前。
他說:“等咱們成了親,每日早起,孤都給你畫眉。”
相宜笑出聲:“罷了吧,你哪里會畫眉。”
李君策翻身起來,走到她身后,雙手放在她肩膀上,溫聲道:“熟能生巧,再難,總能學會的。十年二十年,再不濟,孤有一輩子呢。”
一輩子。
輕輕三個字,卻藏了無盡美好。
相宜以為,自己習慣了獨來獨往,并不需要家人。
可聽他如此說,她腦海里竟也不自覺浮現和他兒孫滿堂的場景。
或許,她還可以有另外一種人生。
她揚了揚唇,認真梳頭。
李君策沒上手打攪她,但卻坐在一旁細細看她,仿佛真在端詳她的手法,時刻準備著要幫她。
相宜覺得好笑,故意不叫他插手。
李君策找不到機會,只能直接問她:“讓孤給你梳梳吧。”
“你又不是沒給我梳過。”
“之前梳得不好。”
相宜越發要笑,她挑眉道:“那如今便能梳得好了?”
李君策趁機拿走梳子,挽起她一縷頭發,小心地一梳到底。
相宜看他那細致模樣,再也忍不住,終究是笑出來。
她拿回梳子,嗔了他一眼:“等你梳完,只怕墻上的千年桐油也燒完了。”
李君策失笑。
沒法子,他只能開了抽屜,替她翻找首飾。
“戴這個。”他遞給她一支步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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