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都沒有停下。
在血神的咆哮中,在屠夫之釘的轟鳴里,在遠方的戰火所燃起的最后一縷硝煙也被紅沙漫漫的風暴所吹散的時候:安格隆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了每個人的眼前。
而在他的身后,唯有虛空之中那羞惱至極的怒吼,以及被無情地拋棄在了原地:如此鋒利、如此強大卻又如此可笑的戰斧。
它孤零零地佇立在那里,直到那深藍色的鐵靴伴隨著細長的鬼影出現,一腳踩在了上面,將這把血神的戰斧踩得粉身碎骨。
而在戰斧的陰影上,午夜幽魂遙望著他的兄弟消失的方向,便又面向著虛空,展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笑容:在下一刻,他甚至伸出了自己修長的胳臂,充斥著嘲諷性的緩慢,豎起了他的中指。
康拉德沒有聽到血神對此更多的怒吼,因為在那之前,亞空間中各種各樣的狂笑聲就已經將黃銅王座的怒火淹沒了:在竄變迷宮,在享樂之塔,甚至在慈父花園,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在放聲大笑。
但康拉德也并不好受:就在向著血神發出了嘲諷性的一擊后,原體本身便搖搖晃晃了起來,踏碎戰斧后的一腳踩空,幾乎讓午夜幽魂跌坐到了地上,幸虧在此之前,他的子嗣就已經沖了上來。
“父親!”
賽維塔的聲音中有幾絲疑惑。
“您怎么了?”
“……不,沒什么。”
康拉德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搖了搖頭,還不忘安撫性地拍了拍子嗣的肩膀,將臉上的苦澀笑容留給了自己:午夜幽魂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托大了,在將摩根原本為他準備的鐵冠摘下,并且轉手送給安格隆之后,康拉德這才意識到,面對著腦海中那無時無刻的預言亂象,他的抵抗力還是有些不足的。
嘖……
得再去找摩根要一頂:或者找時間把那頂要回來。
原體暗自嘀咕著:反正那頂鐵冠只能用來擊碎幻像,對屠夫之釘的疼痛是毫無辦法,在離開努凱里亞后,安格隆也用不上。
康拉德陷入了沉思,而在他的身后,被他帶在身邊的賽維塔則是回憶著剛才的景象,回憶著當安格隆痛苦掙扎的時候,他的父親先是在一側冷眼旁觀了許久,最后才將鐵冠戴在兄弟頭上的場景。
“父親,你為何……”
“為何要冷眼旁觀,賽?”
午夜幽魂揉著額頭,早已猜到了群鴉王子的困惑:對此,康拉德并沒有太多的解釋,只是甩給了他的賽維塔一句話。
“因為當他面對虛空中的那些虛妄的時候,我必須出手:那是安格隆還無法對抗的力量,也是我會站在這里的理由,是我的責任。”
“但如果只是屠夫之釘的話: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這兩者是有區別的?在那個亞空間里面的家伙玩不起之前,安格隆只能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我是沒有權利插手,而我的擅自插手也只會給他帶來壞處。”
“在這一點上,我支持的可是多恩那個家伙的觀點。”
“所以:你明白了嗎?”
“……”
群鴉王子沉默著點了點頭。但康拉德很清楚,他的子嗣現在其實并不理解他的話,只不過是出于服從的慣性而認同罷了:不過這不重要,他相信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賽維塔會自己想明白的。
更何況……
現在,有比解答賽維塔的疑問更重要的事情。
“快一點,賽,我們還得跟上去呢:我讓你保管的東西呢?”
休息了一會,在感覺狀態稍微好轉之后,第八軍團之主朝著自己的子嗣揮了揮手。
“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