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何等心性,豈會察覺不到?
既然康妃娘娘先劃清了界限,娘娘自然也不必再費心攬事。
“是奴婢多嘴了。”
菡萏垂下眼,不再多言。
儲秀宮的是是非非,確實與永壽宮無關了。
這時,芙蕖腳步輕悄地走了進來,躬身稟報道:“娘娘,康妃娘娘在外求見,還……還帶著厚禮。”
“說是她今日因擔憂五皇子安危,一時心急如焚,行事僭越,失了分寸,特來向娘娘請罪。”
殿內靜了一瞬。
聽完芙蕖的話,沈知念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料到康妃會來。
那雙嫵媚的狐貍眼微微垂著,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冷意。
終于,沈知念緩緩抬起眼,平靜的目光落在芙蕖身上,聲音聽不出絲毫溫度:“告訴康妃,她擔憂五皇子將來被人算計,一時情急,本宮能理解。”
“陛下都不曾怪罪于她,本宮又怎會苛責?”
沈知念的唇角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帶著一絲譏誚:“況且,康妃的身子還未好利索,紅疹未消,實在不宜勞動。這些虛禮就免了,讓她回去好生將養著吧。”
沈知念的語氣始終保持著平和、寬容,可每一句話帶著明確的界限感。
她沒有表露任何怒氣,但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疏離,比直接的斥責更令人心驚。
芙蕖跟隨沈知念多年,立刻心領神會。
娘娘這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直接將康妃娘娘拒之門外,并且明白地告訴對方——
康妃娘娘的請罪,她收到了。但她們之間曾經的情分,到此為止。
芙蕖躬身,恭敬地應下:“是,奴婢明白。”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儲秀宮的康妃,在永壽宮已然成了外人。
永壽宮外。
康妃站在宮門前,身后跟著手捧禮盒的彩菊,心中忐忑不安。
她臉上未施脂粉,紅疹未消退,更顯病容憔悴。這般模樣親自前來,已是將姿態放到了最低。
芙蕖從殿內出來,對著康妃福了一禮,語氣恭敬,卻帶著不容靠近的疏淡:“康妃娘娘,皇貴妃娘娘讓奴婢傳話。”
“娘娘說您憂心五皇子安危,情有可原。陛下既已明察,不曾怪罪于您,皇貴妃娘娘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娘娘還特意囑咐,您身子欠安,疹癥未愈,實在不宜在外奔波勞累。這些虛禮就免了,請您保重身子,早日康復,這就回去吧。”
康妃臉上努力維持的謙卑笑容瞬間僵硬,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縮。
皇貴妃娘娘這番話聽著寬宏大度,體貼入微。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卻比直白的斥責更讓她心寒……
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清晰而冰冷的界限。
康妃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失落和澀然,聲音依舊溫順,帶著一絲顫抖:“臣妾……謝皇貴妃娘娘體恤。”
她沒再堅持,也沒能踏入永壽宮半步。
轉身離開時,康妃的脊背挺得筆直,維持著最后的體面。
夜色中,康妃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帶著濃濃的自嘲:“彩菊,你看到了嗎?皇貴妃娘娘……終究是跟本宮生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