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仍舊安逸地躺在搖椅上品著茶,悠然地觀察著兩人。
聽到朱小寶的話,解縉越發憤怒,言辭也變得更為激烈了。
“你胡說八道!陛下能有什么冤屈?冤屈的分明是李善長!”
“陛下此番做法,就如漢代劉邦,鳥盡弓藏!”
解大紳大聲疾呼。
解縉之前的話,劉三吾還能置之不理,但眼下這小子竟公然詆毀圣上,劉三吾也忍不住發怒了。
朱小寶見狀,伸手示意劉三吾保持沉默。
他繼續看著仰頭望天的解縉。
這種人,若不將他徹底制服,他永遠不會服氣。
朱小寶冷笑道。
“好,那么我問你,既然你認為陛下殺害功臣,那為何他偏偏只殺了李善長和胡憔庸?”
解縉頓時語塞。
朱小寶接著說道。
“那我再問你,自國朝開國以來,李善長和胡憔庸兩位宰相,執掌朝政多少年?”
解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十七年,勤勤懇懇。”
朱小寶放聲大笑。
“沒錯!十七年!”
解縉脫口而出。
“你笑什么!”
話剛脫口,他便有了些遲疑。
朱小寶冷笑道。
“原來你都明白啊!”
“那你可知這十七年間,朝廷的官員已經不再受洪武皇帝控制了嗎?”
“知道他們已經變成了淮西人,或者是胡惟庸、李善長用來結黨營私的工具了嗎?”
“李善長作為淮人文臣領袖,因此被封為案相,其子還娶了公主。”
“在他掌權期間,他極力排斥那些并非淮人的官員,不論他們多么有才華,或多么名聲顯赫,只要不是淮人,他就不會任用。”
“你肯定聽說過誠意伯劉基吧?”
“我記得洪武皇帝曾親口對劉基的兒子說過,其他人都害怕了,只有你父親支持咱,東邊有方國珍,南邊有陳友定,西邊還有張家,平定他們,你父親都立下了大功。”
“當年陳友諒帶著號稱八十萬的大軍來攻,朝廷的文臣和幕僚沒有一個人敢于死戰,只有劉伯溫說,其他人可以逃跑,但主公絕不能逃。”
“當前的策略,唯有決一死戰,那些主張投降或逃跑的人,都應予以嚴懲。”
“隨后,誠意伯協助洪武皇帝創建了大明的軍隊,安排了屯田制度,甚至幫助安撫了浙東的文人和鄉紳地主,穩定了民眾情緒,隆官們立下了汗馬功勞。”
“在開國之初,本應根據功績封賞功臣,劉基理應被封為公爵,但李善長等人在背后煽動,不斷進獻讒言,導致他僅被封為伯爵!”
“連誠意伯劉伯溫都遭受如此待遇,其他江南的本地人,就更不用說了。”
朱小寶目光銳利地注視著解縉。
這位自負的青年,在朱小寶的幾句話后,逐漸變得沉默,開始低頭沉思。
朱小寶剛剛敘述的那些往事,立刻讓躺在搖椅上的朱元璋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如果他這一生有什么遺憾,那可能就是對劉伯溫的虧欠。
對于其他人的賞賜,老朱自認為是公正無私的,唯獨對劉伯溫,他感到有所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