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陳無是回到自己房間,久久無法入眠。
進宮,面圣。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他產生了幾分不真實感。
這個世界就像一副滄桑古老的畫卷,正在向他徐徐展開。
而他,也從觀畫之中,慢慢變成了畫中之人。
前世,今生,錯亂交雜的思緒之下,陳無是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下去的。
次日清早一睜開眼,便看到臉上有一條傷疤的段寧真已經端來了洗漱品。
“公子,你醒啦。”
段寧真換上了一身淡藍素衣,露出雪白美麗的頸項,以及清晰可見的鎖骨。
裙擺不長,如月華流動輕瀉于地,青絲已挽,綰一抹流云飛髻俏立門前。
她頭上戴著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耳鬢間,薄施粉黛,雙頰如花般的嬌嫩,又似冰雪般清靈。
她依舊沒戴面紗,一路回京之時,陳無是就曾問過,為何段寧真從來不戴面紗遮掩疤痕?
他記得,當時段寧真笑彎了眼睛,看著他問到:“公子介意嗎?公子若是介意,婢子這就戴上。”
“我自是不介意,只是……”
“公子若是不介意,旁人眼光如何,又與我何干?”
她那樣說到。
她雖偏激,但也有幾分灑脫,陳無是收回思緒,伸了個懶腰,說到:“放著吧,我自己洗漱就行。”
段寧真聽話地放下了臉盆,一邊走過來一邊說到:“奴婢伺候公子更衣。”
“別!”陳無是捂住了自己的領口,“我……先自己來。”
一時半會兒間,陳無是還沒法習慣那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敗家子生活,光是有個女人站在屋子里看著他穿衣,他都渾身不自在。
好在這個時代的衣物都比較寬松自然,并不復雜,陳無是自己穿上也沒花多少時間。
“老爺呢?”
陳無是洗了把臉,擦著手問到。
“老爺卯時就出門了,今日有早朝。”
陳無是愣了愣,卯時就出門了嗎,申時進宮面圣是下午三點,現在看日頭還沒過辰時,這么說,還有大半天的時間自由支配……
“拿幾兩銀子,隨我出門。”
陳無是洗漱完后,吩咐道。
“是,公子,可是公子,你不去給夫人請安嗎?”
段寧真的話給陳無是提了個醒,這個年代,早晚都要向父母請安的。
但……
“算了,回來再說吧。”
陳無是神色有些復雜,他不太想面對楊惜君,不是她不好,而是她太好。
好到陳無是心中不安。
……
京城往北,有一湖泊,湖名未央。
此湖景色宜人,風流俊秀,歷來是文人騷客聚集之地。
今日,一位年輕公子帶著一名臉帶長疤的侍女,下湖游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