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是與段寧真上船的地方叫風林渡,此渡口楓樹眾多,根深葉茂,棵棵楓樹高達數丈。
楓葉三尖兩刃,如刀一般,清風一吹,細柄的長葉就輕輕翻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所謂楓林,便是風林。
時值初夏,楓葉未紅,除楓之外,渡口岸邊還有一排排的細柳。
柳葉依依,隨風輕舞,柳樹彎曲的枝干頗為光滑,想來是常有人倚著柳樹眺望湖面。
陳無是與段寧真上了游船,給了船家一兩銀子,船便開了。
段寧真眨著眼睛看著陳無是,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家公子會突發奇想,前來游湖。
船家輕搖,槳動水走,陳無是靜立船頭,從懷中取出了一支玉笛,放在唇邊,緩緩吹奏起來。
說起來,這只玉笛是那“陳無是”附庸風雅所購,除了玉笛之外,其他樂器陳府也藏了不少。
現代而來的陳無是別的不會,卻會吹笛,此刻游湖之際,也算是有感而發了。
段寧真微微睜大眼睛,一路回京之時,她早已知道陳無是的大概底細,簡而言之,這是一個不學無術,肆意妄為,又脾性乖張的紈绔子弟。
雖然對于段寧真而言,陳無是無論什么品性都不重要,但當陳無是逐漸展現出與傳聞中完全不同的自己時,她還是止不住的驚訝。
“公子竟會吹笛?還吹得如此之好……”
湖面水波蕩漾,木船輕搖,笛聲幽幽,段寧真看著看著,竟是癡了。
“好妙的笛曲,不知是何人所奏。”
未央湖另一頭,斜陽入水,微風拂柳,一條樸素的烏篷船正在隨波逐流。
船上佇立著幾人,其中一人頭戴發冠,白衣勝雪,年約二十左右,風神俊朗。
聽著笛聲,他閉著眼睛,持扇輕拍,衣袂飄搖,風度翩翩。
“殿……公子若是有意,何不上前結識一番?”說話之人,卻是一位三十來歲,文士打扮的男子。
“不必,莫要擾了各自雅興。”
這位白衣公子側耳傾聽著陳無是的笛聲,微微搖頭。
這時,陳無是剛好一曲終了,正要將玉笛收入懷中,卻聽湖面另一方,遙遙傳來一個年輕聲音。
“敢問公子,此曲何名?”
這聲音雖有幾分突兀,卻絲毫不顯得無禮,反而讓人覺得灑脫。
陳無是想了想,朗聲道:“姑蘇行!”
“姑蘇行……從未聽過的一支笛曲,難道是那位公子自己所創?”年輕人見獵心喜,當即下令命船家搖槳過去,他卻是真的想結識一番了。
誰知,這邊年輕人搖槳而來,那邊陳無是已經令船家回了岸邊。
段寧真的眼睛里閃動著光芒,嘆道:“公子,你真是太厲害了!”
陳無是笑了笑,這可是童子功啊……上輩子學的。
“走吧,該回府了。”
出門散了散心后,陳無是對下午的面圣少了幾分緊張。
陳無是剛離開未央湖,那只烏篷船便停了下來。
一只小舟貼到烏篷船近前,舟上走出一名女子,青絲纏鬢,眉目如畫,一身青衣,宛若神仙中人。
“殿下曲中造詣又深了幾分。”女子柔聲說到。
“常姑娘,在此處,叫我李公子就好。”白衣年輕人說到,“而且,方才那支曲子也非我所奏,我也是泛舟而來,尋他不見,真是遺憾……”
“小女子相信,李公子若是發揮本領,才華絕不會下于方才那支曲子。”
那李公子搖了搖頭,拱手道:“今日游興已盡,告辭,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