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寅禮能感覺到許白的身體在劇烈顫抖,他被牢牢的禁錮在自己身下,無力的身體掙扎著向前爬,又反復的被抓回來。
夏季開著空調,地上又涼又硬,很快許白的膝蓋上就浮起兩大團淤青。
“不……嗚……”掙扎逐漸弱了,少年臉上神情恍惚,卻始終沒有求饒。
最終人被摟進懷里,帶到床上。季寅禮摸著他失神汗濕的臉,還在猶豫要不要帶他去浴室洗洗,就聽人喃喃自語,“恨你……我恨你……”
恨?
季寅禮松開手,將許白推到一邊,自己去浴室收拾干凈,又獨自扯過被子睡了。
只是睡不安穩,做了很多夢,夢里大多是少年朝他甜蜜的笑:寅禮,我要走啦。
自己問:去哪?
少年答:去死。
然后就猛然驚醒,伸手去摸許白。
這回還真不是六兒搞事情,季總真被白天這一下給嚇到了,夜有所夢是人之常情。
許白:【發個燒。】
六兒答應一聲,掄起狼牙棒對著光環來了一下,反正便宜,用起來也不心疼。
只是這么來一下就不止是發燒了,許白渾身發麻,意識差點被從白榆殼子里扯出來,“唔”的悶哼之后,眼淚唰唰的往下掉。
許白:【你是不是打錯位置了……】他眼淚汪汪的,【看準再打,你這一棒子好像正中我鼻梁骨。】
六兒毫無誠意的道歉,季寅禮這邊摸了半晌才碰到一點衣角,干脆順著心意把人撈過來摟緊懷里。
這一摟就發現不太對勁,少年疼的厲害,呼吸也亂,中間還夾雜著斷續的抽噎,再往上摸,就沾了一手眼淚。
啪。
床頭燈被打開,暖黃的燈光籠罩下來,讓季寅禮能夠看清目前的狀況。
許白面色難看,蹙著眉,額頭上一層細汗,緊壓下來的眼睫已經被源源不斷淌下來的淚水濡濕,嘴巴微微張著,難耐的費力蜷縮成一團。
季寅禮的臉色也變了,他伸手探了下少年后頸,滾燙。
“白榆!小榆!”
許白費力的抬起一點兒眼皮,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哪里都又疼又暈,像是被一雙雙手扯著陷入泥潭。
季寅禮給醫生打了電話,又來輕輕推許白的肩膀,“小榆!”
“……媽媽……”
他抬起的眼皮縫隙里看不到瞳仁,“不要……弟弟……”
“清淮哥哥……”
呼吸由重變輕,季寅禮做不了別的,他怕許白完全失去意識,就只能不斷的叫他的名字,甚至掰開嘴看舌頭有沒有堵住呼吸道。
“寅禮……”
意識搖搖欲墜的在懸崖的邊緣,叫他名字的這一聲疲憊極了,又帶著和從前一樣撒嬌賣癡的意味托著尾音,讓這幾天一直受許白冷臉的季寅禮渾身一酥。
但他還沒來得及回味這聲,懷里的人就沉沉的墜下去。
腦袋一偏,正好枕在季寅禮手心。
【季寅禮好感度:38】
醫生過來扎上退燒和消炎針,安慰臉色同樣難看的季寅禮,“是傷口發炎,他這傷要多注意的,吃流食,多補充營養。”
距離他上一次來也沒過多久啊,怎么人就瘦成了這樣?
季寅禮看到了醫生帶著譴責的目光,他沒理會,只是盯著許白看。他也意識到少年瘦了,而且瘦的很快,整個人單薄的像是蒼白的紙片兒,風一吹就要飄忽的飛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