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不少。
裴鶴動動已經僵硬的身體,伸手摸摸許白臉頰,鼻翼輕微翕動,在空氣中呼吸聽起來也還算順暢,體溫還是偏高,但比燒的能把整條魚都燙熟的熱度,現在只能算是毛毛雨。
裴鶴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守著一條魚大半宿,明明是個可以直接丟掉不管的麻煩,卻偏偏因為一個眼神——
因為一個眼神就心軟了。
或許是想彌補自己曾經沒被人理解的時光。
鮫人很艱難的抬頭看了一眼裴鶴,又垂首掉了眼淚,珍珠在海水當中下沉的非常緩慢,約莫半分鐘才聽到輕微觸底的聲音。
裴鶴伸手,在冰涼的臉頰上摸了一把。
“哭什么?”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問出這句話,裴鶴湊過來,跟鮫人的臉湊的很近,近的已經超過了普通朋友的距離。
許白能夠看到男人長直的睫毛,他不太清醒,但一雙跟裴恂相似的眼睛湊過來,他就下意識的以為是裴恂。
而暈乎乎的腦袋也同樣忘了,裴恂和裴旭共用的是同一個身體。
只剩下了委屈。
“抱。”細白胳膊大咧咧的敞開,毫不設防的袒露哀求,“好難受啊,你抱抱我……”
裴鶴沒主動,也沒拒絕,于是鮫人兩只胳膊就纏繞在他的脖子上,跟他的身體緊緊的貼住了。
【裴鶴好感度:45】
裴鶴知道鮫人想要抱的不是他。
你看啊,裴恂總說他的東西會被自己搶走,可事實上,事實上裴鶴知道,有很多東西,是裴恂明明擁有卻又并不珍惜的。
六兒如是評價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你們倆有點兒像在互相舔舐傷口的小動物。】
許白:【是啊,兩顆受傷的心靈才能越靠越近。】
雖然是在打趣,但這句話說的也不錯,如果不是裴鶴在鮫人身上看到了跟從前自己的相似之處,他也不會到現在還能得到這樣的照顧。
“你把自己的事講給我聽聽,好不好?”
裴鶴用商量的口吻,跟神智尚且不太清醒的鮫人搭話,“至少,先告訴我,該怎么稱呼你?”
鮫人不會說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該怎么用人類的語言去表達“扶光”這兩個字,哪怕他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就是“太陽”。
“裴旭……”最終叫出來的還是救命恩人的名字,裴鶴有些失望,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將許白纏在自己脖頸間的手臂輕輕拽下去,站直身體。
這次回來,裴鶴就是要給父母報仇的,他做了很多準備,充分到也找私家偵探調查了裴恂的行蹤。
不僅是裴恂,就連經常與他打交道的人,王荊和張泰,都是他重點監視的對象。
只要重新捋順裴恂的行蹤,就一定能找到鮫人的痕跡——哪怕裴恂再蓄意隱瞞,裴鶴也是能找到的。
裴鶴又看了一眼浴缸中的鮫人,神色變換,想:是時候跟哥哥好好的交一次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