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明明是他被嚴詡折騰得死去活來,憑什么要讓他來賠禮?
他沒有注意到帶的那些隨從全都在門外沒進來,下意識地就朝著越千秋沖了過去,掄起巴掌就想打人。然而,越千秋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早就發現這小胖子面露兇光,圖謀不軌,他可不會學嚴詡隨隨便便和皇子打架,立時毫不遲疑拔腿就跑。
要論敏捷,他好歹拜了嚴詡為師打過根基的,怎么會輸給李易銘那個死小胖子?不過兩圈兜下來,他就看到對方雙手支撐著膝蓋直喘粗氣,瞪著自己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兇光畢露。
緊跟著,小胖子就大吼了起來。
“他上皇宮屋檐都輕輕松松,肯定是聽說我來了,這才有意避而不見!”
“避而不見?你真是想太多了。師父對誰都是直來直去,哪有興致和人拐彎抹角?都和你說不在,他一大早就出門去了,我這才翻墻過來看看。這不,剛剛唯一的一個小廝看到我在墻上下不來,還去越府大門口找人要梯子去了!”
這后面半截話李易銘完全沒聽懂。嚴詡明明住在越府,越千秋過來還要翻墻?翻墻過來還要人去越府大門口找梯子?這都是什么和什么!他只覺自己被耍得團團轉,咬牙切齒一發狠,頓時大聲叫道:“外頭的人全都給我進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越千秋少許有點緊張,但也算不上太緊張。要知道,他和小胖子此時的距離不過五步,唐雎不辱使命里頭的那幾句話他還是記得的,伏尸二人,流血五步,說得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盡管挾持小胖子來逼退其那些隨從,別人肯定覺得大逆不道,可他骨子里知道一個孝字,卻不太在乎一個忠字,所以真要那么做的時候,卻也談不上任何心理負擔。
好在小胖子已經吼完好一會兒了,外間卻絲毫動靜都沒有。
沒人應聲,沒人進來,如果不是越千秋還能看見外頭有人,還以為人都失蹤了似的。
對于這種難堪的場面,李易銘那張臉已經變得鐵青,突然又大吼道:“人都死了嗎?本王讓你們都進來,好好教訓這小子!”
越千秋豎起耳朵傾聽,發現外間依舊動靜全無,他眼珠子一轉,當即咳嗽了一聲,對著已然騎虎難下的小胖子笑道:“英王殿下,別叫啦,要知道,這里是戶部尚書越老大人的越府,是私人住宅,就算你帶著殿前司的侍衛親軍,不得皇命,也沒有擅闖的道理。”
他頓了一頓,語調更加語重心長了一些:“就連你這樣直接闖進來,論理也是犯禁的,可因為你是七歲小孩,咱們越府的人也好,師父也好,都不會計較,可萬一傳揚出去,別人不會說你,只會說皇上,說馮貴妃。你剛剛還說今天是來負荊請罪,這樣兒像嗎?”
“你……你……”
見李易銘氣得話都說不完整了,而外間還是沒動靜,越千秋就聳了聳肩說:“還有,英王殿下你想想,在越府的地方叫人教訓越府的九公子,要是爺爺聽到了會怎么想?”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外間傳來了嚴詡那強抑怒氣的聲音。
“看來,我上次教訓你,還是教訓得不夠!”
隨著嚴詡大步走進來,越千秋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只見小胖子以一種和剛剛截然不同的敏捷猛地竄到了墻角,抱頭直接往地上一坐道:“別過來,你別過來!我認錯還不行嗎,我認錯,我認罰……嗚嗚嗚,父皇,阿娘,你們救救我!”
那一瞬間,剛剛占據全面上風的越千秋頓時傻眼。
紈绔小王爺的畫風一下子變成了可憐受氣包,是不是太快了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