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詡平生最討厭的,一是紈绔子弟,二是世家公子,三是寒門腐儒,四就是愛哭的孩子。
因為他小時候最初體弱,但凡東陽長公主帶他出去,誰都不愛和他玩,還少不了冷嘲熱諷。等到他練了一身好武藝,挨個把當初的“仇人”都給狠揍了一頓,他所到之處,全都是眼淚汪汪避之惟恐不及的小孩子們,把他當洪水猛獸似的!
于是,他干脆就不大出門了!
所以,他對人小鬼大,什么事似乎都有辦法的越千秋非常中意,這會兒看著那哇哇大哭的死小胖子,未免就非常嫌惡。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拎起了小胖子的領子,見其拼命掙扎個不停,鼻涕都要甩自己身上了,他就嚇唬道:“再哭我就把你扔房頂上去!”
這話簡直是立刻見效,小胖子嚇得噤若寒蟬,一點都不敢動了。
而這時候,剛剛陪著這位英王好好捉了一會迷藏的越千秋卻沒有理會老鷹捉小雞的嚴詡,而是好奇似的來到門口。卻只見剛剛去拿梯子的那個阿呆扛著個木梯遠遠在那兒張望,十幾個身著便裝,明顯是侍衛親軍的,則木著臉站在門口。
可在這些意料之中的人之外,還有個他見過一面的熟悉陌生人。
這不是余家那個高手,后來據東陽長公主說是來自追風谷的徐浩嗎?
越千秋和對方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隨即眉開眼笑地問道:“喲,好久不見,徐大叔從武德司出來啦?這些侍衛大哥一個個都站得和樁子似的,是不是被你咻的一下點了穴?”
什么好久不見,明明昨天才見過!
徐浩當然不想來越府,可嚴詡把他從武德司“保”出來之前,就嚴正警告過,要是他不想被武德司追緝的皇榜貼得天下滿地都是,就放老實一點,所以,此刻哪怕被越千秋揶揄得欲哭無淚,他也只能在心里暗自一遍遍告訴自己,別和小孩子一般計較。
可即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聽到最后一句時,他仍舊刷的臉色慘白。
侍衛大哥……嚴詡剛讓他出手的時候只說那是上越府鬧事人的護衛,什么時候成侍衛了?
越千秋一看到徐浩那驚駭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好,他慌忙一溜煙跑了回來,見嚴詡還在提著小胖子恨鐵不成鋼地數落,他就上去使勁拽了拽嚴詡的袖子。等到師父悻悻丟下了小胖子,任其一個人面壁哭鼻子,他就把嚴詡給拖到了門前。
“師父,這是你干的好事?”
“哪是我干的,這不是那位追風谷的高手干的嗎?”嚴詡無所謂似的朝著徐浩努了努嘴,見其完全沒了從前的高手風度,臉色青黑,他這才輕咳一聲道,“越老太爺作保,我好容易從武德司把他給弄出來,否則他非得脫一層皮不可。有恩報恩,他如今掛在越府名下了。”
說到這里,嚴詡笑瞇瞇地拍了拍越千秋的肩膀:“越老太爺說了,雖說人不如你影叔可靠,但功夫還算扎實,以后可以陪你練練武藝,當個保鏢什么的。”
越千秋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見徐浩幾乎是無地自容,他這回可不好意思再嘲笑人家了,畢竟,甭管老太爺是開玩笑還是當真,這都很可能是他的人了,總得搞好關系不是?
當下他連忙打哈哈道:“原來如此,徐大叔,剛剛是我童言無忌,你這大高手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您直接到大門口去找越金兒,就說我說的,讓他給您安排個地方沐浴更衣,去去晦氣,然后讓廚房做點好吃的祭祭五臟廟,睡一覺回回神。”
他一邊說一邊朝那個猶猶豫豫的阿呆招了招手,等到人扛著個木梯過來了,他嘴角抽了抽,直接吩咐這個呆子放下木梯,把徐浩給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