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玄刀堂的劉靜玄和戴靜蘭兩位師伯率軍南歸,他們的同伴里,曾經有一群奮戰在北燕的無名豪杰。這些人的名字如果說出去,絕對全都是響當當的高手,可他們卻心甘情愿隱姓埋名,篳路藍縷,在北燕拉了一批流寇轉戰各地,亂了北燕后方,這才有之前那些年我朝邊境上的長治久安。”
這個消息在此時突然公諸于眾,下頭一下轟動更甚。更是忍不住問道:“九公子說的這些豪杰是誰?”
“是諸位之中,不少人的宗門前輩。其中有人已經埋骨異域,有人遍體鱗傷,有人韶華不再,可沒有人后悔!想當初,他們沒有因為忌恨從前飽受壓制,就把心思放在報復上,更沒有人因為只能做個無名英雄就撂挑子。可以說,正是因為有他們,六年前北燕侵擾才能無功而返,我們才能過太平日子!”
“所以,對于我們這一輩來說,既然群英薈萃,就要有武林群英的擔待!哪怕沒辦法像那些前輩們似的潛伏異域報效家國,于國于民建功立業,可也不能心眼如針尖似的小,只記掛著一時仇怨,一時得失!”
事到如今,群英會這些人哪里還會聽不出越千秋借大義譴責他們心胸狹隘,鼠目寸光,枉為群英之名?
饒是一群人里頭爭斗心最弱的葉鳳杰,也忍不住心里噎得慌,竟是下意識地開口叫道:“九公子既是提到這些我們無從得知的無名前輩,那么為什么不公布他們的名字,難道朝中打算讓他們一輩子默默無聞下去不成?”
“他們理該名垂青史,但葉師兄還請想一想,他們遠走異域,是為了揚名,為了封賞嗎?”
越千秋看到了那一瞬間迸發出來的眾多質疑目光,當即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他們愿意,他們歸國之日,便是揚名之日,封賞之日!可他們現在還回不來,我想,沒人希望自己的師叔師伯又或者是嫡親叔伯,因為圖一時名聲,前功盡棄,又或者被人發現端倪埋骨異域吧?”
葉鳳杰頓時啞口無言。為了讓這些無名英雄不再默默無聞這所謂的公道,就非得讓越千秋把人家的名字公布出來,到時候如若再有人像從前出賣劉靜玄和戴靜蘭師兄弟那樣,把人家的家眷綁了送去北燕,那豈不是害人?他在剎那之間想了許多,立時歉意地拱了拱手。
“是我想錯了,說錯了。九公子剛剛說的這件事,還請今日前來的諸位也能夠保密。”
此話一出,四下群起附和。而直到這時候,一直沒有吭聲的甄容方才低低說道:“上元夜那天晚上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能怪別人。可是,九公子還請想一想,上元夜那北燕人說的話,也未必是真的,也許就是他從袁師弟那兒打探到我想招攬神弓門的慶師兄,于是冒名栽贓呢?”
這是甄容思來想去,最后抓準的唯一一絲僥幸,可他只說自己招攬,只字不提群英會,心中自然無比黯然。兄長劉國鋒都“叛門而出”了,他亦是遭到長輩痛責,群英會已經幾乎都散了架子,亂了心氣,如果他不振作,還提什么匯聚各派群英,做一番大事?
即便他們的大事和越千秋所言的那些前輩比起來,簡直就成了笑話。
可這帶著他最后一絲奢求的話出口之后,他看到的卻是越千秋臉上那一抹帶著譏嘲的笑意。那一刻,他只覺得一顆心猛地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