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越小四提早通知,然而,次日一大清早被拎出門上馬,出城之后和那浩浩蕩蕩的大部隊匯合的時候,越千秋還是禁不住連打哈欠。他這些年倒是有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奈何昨天晚上有點失眠,一直到天亮還做了個噩夢,此時睡眼朦朧的,和人打招呼也帶著幾分迷糊。
最重要的是,他對今日之行根本沒有半點興趣,心里自然盡是怨氣。被越小四帶去見皇帝時,他發現面前赫然是一座三十六人抬著的玉輦,不由得有些納悶。
在他印象之中,那位北燕皇帝并不是一個非常講排場的人。
可等到看見越小四也只是在馬上拱手躬身,他索性也就在馬上行禮,偷懶沒下馬來。
本來以為打個招呼就混過去了,可他才憊懶地往白雪公主腦袋上一趴,卻沒想到皇帝卻突然開了腔:“千秋,你上來,朕有話對你說。”
越千秋見那些身材健壯的轎夫倒能夠目不斜視,可左右離得近,能聽到皇帝話的那些禁軍們卻有不少人朝自己看了過來。今天被硬是拉來的他也懶得多想,非常痛快地下了馬后,見有一個小內侍連忙從一旁拿來梯子,打算搭在那高高的玉輦上,他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他就直接竄上了那玉輦。他那點微不足道的重量在十六個人的分擔下,幾乎沒有讓這寬大的玉輦發生任何晃動。可他這么一個人完全不合禮數地輕輕巧巧登上玉輦,卻不免有人擔憂地多看了幾眼,尤其是剛剛上任的汪楓更是不由得皺了皺眉。
因為他赫然看到,皇帝身邊最親信的內侍赫五爺竟是出來打了個手勢。猶豫片刻,他不得不指揮麾下禁軍徐徐退開。不但是他,蕭敬先也好,徐厚聰也好,都約束部屬遠離玉輦。一時間,那招搖至極的玉輦周邊十步之內,竟是再無外人。
奈何層層帷幔已經放下,就算是再尖的眼睛,也暫時看不到這玉輦之中是個什么情形。越小四就算心里異常沒底,也只能暗自干著急。
越千秋雖聽到外間馬蹄聲腳步聲有些異樣,卻也沒太放在心上。他不大耐煩地掀開中間隔斷的兩層帷幔,走到皇帝面前之后,他也非常慶幸外頭有這一層層的東西隔斷了外間的視線。因為皇帝身邊赫然站著一個他見過的中年女人!
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他干脆抬手指著人道:“皇帝陛下,她是誰?為什么在這里?”
“你不是已經見過她了?她叫康樂,曾經是先皇后身邊的侍女,如今是朕長樂宮中的尚宮,往日不太出來見人,所以外人多半沒見過她。”
越千秋眼睛一眨不眨地和面容平靜的康樂對視了好一會兒,四下里瞅了瞅,發現這寬大的玉輦上除卻皇帝的坐榻之外別無座位,倒是擺著幾個坐墊,他就毫無顧忌地選了一個遠離皇帝的位子一屁股坐下。
緊跟著,他才用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口氣說:“皇帝陛下怎會想著帶我去祭祀皇后?”
沒等皇帝回答,他就連珠炮似的搶白道:“皇帝陛下可千萬別說,今天這節骨眼上也和我父子相稱,我怕先皇后氣得從地下爬出來和我們算賬!”
“朕只是想看看她,順便也讓她看看,尋常人家十四歲的孩子應該長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