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這簡直是相當于正對著汪靖南鼻子的一記重擊!
蕭敬先心中著實驚喜。相較于讓越千秋在大庭廣眾之下再來一聲舅舅,這番話實在是太具沖擊力了!他不管不顧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也不管汪靖南那張臉有多黑,眼神中又蘊藏著多大的風暴。當笑聲停下之后,他才使勁一拍桌子。
“不愧是我外甥,能把秋狩司汪大人說得這樣啞口無言!”
“晉王殿下!”汪靖南已經被越千秋那番話說得心頭巨震,一時又后悔,又惶恐,可見蕭敬先如此明目張膽地偏袒越千秋,他還是怒不可遏,“皇上不過是用這小子做釣餌,所謂當年小皇子之說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身為國之重臣,怎能跟著人云亦云,把國事當兒戲!”
“你有本事去對皇上說這話!”
蕭敬先毫不客氣地回敬道:“再說,本王愛認誰當外甥,就認誰當外甥,你是什么人,敢來管我?有這功夫在這兒吼人,你還不如好好去清理清理你的秋狩司,要知道,蘭陵郡王人固然懶散,可皇上已經有旨意,你看他會不會一直拖著不去秋狩司!”
汪靖南終于遽然色變。想到蘭陵郡王蕭長珙監秋狩司這離譜的人事任命,本來就是蕭敬先向皇帝建議的,如今指望這位雪中送炭而不是落井下石,那根本就不現實。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心頭的驚懼全都表現成了忿然。
“晉王殿下既然如此執迷不悟,那我也無話可說,告辭!”
當汪靖南跨出那小酒肆的剎那,他就聽到背后傳來了蕭敬先對越千秋說話的聲音:“千秋,好樣的,舅舅沒白疼你。”
那一瞬間,汪靖南心里不由得同時怨恨起了皇帝和蕭敬先。
當年皇后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這天下已經沒人知道了,可是,秋狩司那三位已經付出了死的代價,還要如何?可皇帝居然發瘋到隨隨便便就抓著個越千秋認兒子,蕭敬先則是一直揪著秋狩司死纏爛打當仇人不說,如今也跟著皇帝發瘋,亂認外甥。
他們郎舅如此把國事當成兒戲,把大燕當成什么了?
當汪靖南沉著臉躍上馬背,正要揮下馬鞭打馬離去時,他身旁一個剛剛留在酒肆門外的隨從卻忍不住低聲說道:“大人,皇上放任那樣的傳言,晉王殿下竟然也公開把人當外甥,如果那越千秋真的是昔日……”
“住口!”汪靖南惡狠狠地咆哮了一聲,見那隨從立時噤若寒蟬,可四周圍的其他幾個人雖則低下了頭,但臉上分明也有這樣的顧慮,他不禁氣不打一處來,“這絕無可能,全都是鬼話!”
然而,嘴里大聲咆哮,他的心底卻油然而生一股寒氣。
如果越千秋真的是先皇后之子,如果皇帝并不僅僅是虛晃一槍,如果蕭敬先也是認真的,甚至還掌握了某種程度上的證據……那么他一直以來對越千秋那般態度,豈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一手葬送了?
不行,他一定要去天豐號,如果在那兒打不開任何突破口,證明這一切都是南吳搞的鬼,那這次秋狩司就真的糟糕了!
汪靖南一走,小酒肆中的氣氛卻并未活躍起來。作為大多數時候服務于底層百姓的地方,這里的酒客對于朝中那些明爭暗斗素來就是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可一旦這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意識到自己就要卷入那危險的漩渦中,白吃白喝這種小便宜就顯得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