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騎兵最多的北燕來說,從平叛的兵馬中抽出八百輕騎南下到固安并不是什么難事,甚至親征的皇帝突然離開,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沒有皇帝就不會打仗了,那些將領也該找塊石頭撞死了。然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擔心這是叛軍串通蕭敬先布設的圈套,因此越小四根本就沒有如皇帝吩咐的那樣,能夠好好休息。
因為一撥撥將領都來求他勸諫皇帝收回成命。
起初越小四還有精力和人好好說話,可漸漸他就不耐煩了。到最后,他干脆把所有來求見他的人都匯聚到一塊,沒好氣地大發雷霆道:“我和蕭敬先有過交情,也有過齟齬,承蒙皇上信賴,沒因為他跑了就怪罪到我頭上,可我也不至于因此就瞎了眼睛!”
“那兩個叛將是前東宮門下,誰不知道蕭敬先對東宮從來不假辭色,他會和那兩個叛將沆瀣一氣做圈套騙皇上上鉤?簡直是笑話!”
“再說,固安和新樂之間的距離,你們自己算算有多遠,叛軍夠得著?有能力在那兒設陷阱?皇上是勸不回來的,你們以為我沒勸過?有心思在這浪費時間,不如好好挑選隨扈親兵,順便好好查查固安附近的布防,把可靠的人挑出來,在那兒和皇上匯合!”
說完這番話,越小四就把所有人都轟了出去,隨即在臨時分給他的屋子里來來回回踱了幾步,這才吩咐一個心腹侍衛去把甄容叫來。然而,人卻足足在一刻鐘之后方才過來,頭發上還帶著一滴一滴濕漉漉的水珠,衣服倒還是干爽的。
越小四盯著甄容這幅打扮,簡直不可思議:“你這是干了什么?這么一副水里撈出來的樣子?”
“回稟郡王,剛刷了馬喂了馬。”見越小四一副先呆滯隨后惱火的模樣,甄容就低聲說道,“當然,不是我一個人干的,還有其他人幫忙。皇上畢竟親口說過讓我去做騎奴,我不想讓您回頭難做。”
越小四終于決定不和這個執拗的小子糾纏這個問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接下來皇上要去固安,我不知道蕭敬先和越千秋玩什么幺蛾子,所以你沿途看仔細,萬一發現像是你師叔那些武林高人出沒,給我提個醒。皇上看似方寸大亂,但未必不是借機釣魚。”
甄容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反問道:“郡王一點都不知道蕭敬先和九公子他們的計劃嗎?”
“我知道個屁!”越小四恨恨地罵了一句臟話,發自內心地說,“不要讓我碰到那兩個家伙,否則老子非得好好打一頓他們出氣!”
他勾了勾手示意甄容上前,等人已經很近了,他這才一字一句地說:“我只能告訴你一點,那就是南朝諜報的任何一條線,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懂嗎?我和教過你武藝的那個臭和尚是私人關系,和不少相關的人都是私人關系,我和朝廷沒有半點關系。所以將來你處在我的位置,也不要指望人家有計劃會通知你,明白嗎?”
直到啟程趕往固安的路上,甄容的腦袋里還在思量這番話。這是蘭陵郡王蕭長珙第一次正面對他表示和南吳有關,哪怕是私人關系。可是,蕭長珙卻又直言和朝廷沒關系,和武德司總捕司這些刺探的機構沒關系,這簡直讓他滿腦子都是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