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關系,他就算看了又能說什么?
甄容暗自覺得頭疼,他又不是越千秋,什么事都敢做,更不要說大剌剌找個位子坐下來了。他終究是退到一邊默默站著發呆,根本沒有隨意和皇帝搭話套近乎的打算,而皇帝也沒搭理他。終于,外間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這一次還是那個他無比熟悉的聲音。
“皇上,岳中帶到。”
“押進來。”
既然是押,當然不可能是將其一個人推進來,所以越小四少不得跟著進了屋子。也許是因為嚴密地搜查過,也許是因為人從始至終表現得沒有半點反抗跡象,也許是對他自己的武藝,又或者皇帝的身手,甄容的功夫有信心,他竟是沒有用刑具束縛岳中。
而這位前兵馬使,在進屋看到皇帝之后,就默默屈膝跪了下來,整個人身姿筆挺,卻是看不出任何投降避戰之人畏縮卑怯的樣子。然而,皇帝想到越小四說皇后和此人有舊,看到人這般態度,非但沒有大光其火,面上的怒色反而稍稍收斂了一點。
想來樂樂看重的人,絕不會是那種膽小鼠輩!
越小四半點都沒有回避的意思,只是退到了門邊上,一副門神的架勢。只是,瞥了一眼侍立一旁沒什么存在感的甄容,他還是覺得一陣胸悶,暗想自己沒留下越千秋,而是留下這么個木頭是不是錯了。他就沒見過這么不開竅的木頭疙瘩,以后怎么潛伏當暗線啊!
皇帝看了岳中好一會兒,這才問道:“說吧,蕭敬先都對你吩咐了什么?”
岳中自然不知道越小四那詭異的心理活動,此時此刻,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了皇帝身上。對于這個問題,他并沒有推說不知道,而是開門見山地。
“晉王殿下明說了,臣和其他人就是出去做誘餌的,萬一遇到人阻截,如果是刺客就設法圍殺,如果是朝廷兵馬,就立時投降。因為刺客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可如果是朝廷兵馬,自然希望留活口審問。”
對于這樣一個坦然回答的叛將,皇帝不知不覺輕輕用手指敲擊著扶手,沉吟片刻又問道:“除了這些,蕭敬先就沒吩咐別的?”
“晉王殿下說,此去南吳,若是尋不到他要找的人,就絕不回來!”
這樣一句很有蕭敬先風格的話,皇帝聽了果然為之一怔,最終問出了他剛剛一開始就想問的話:“你手下有人說,你和先皇后有舊?”
“有舊兩個字,臣自然萬萬不敢當。”岳中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皇后曾經讓臣那染了瘟疫的妻兒能夠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上過得安寧,讓臣所在的村莊最后能夠活下來十幾個人。從臣在內的十幾個人,只恨不過一條命,若有十條八條命,一定會全都獻上!”
皇帝沒有追問陳年舊事,而是只揪住了最重要的那個問題:“是她讓你留在固安,還是蕭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