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鋼……好像是聽說過,可實在不熟,他只聽說過百煉鋼。他真對不起專攻科技側的那些同胞們……
越千秋心里吐槽,可聽出這老冶工口氣的松動,他當即笑瞇瞇地說:“論冶工,前輩才是行家,你說的話我當然信得過。只不過,你也是知道的,陌刀在戰陣上就是為了無堅不摧,所以這鋼口如何,您可不能糊弄我。話說回來,剛剛前輩是怎么認出我的?”
“我如果糊弄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是嗎?”老冶工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隨即轉身就走,等覺察到越千秋跟了上來,他就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至于怎么認出你,很簡單,我就是冶監,這冶場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還不至于不認識我!”
剛剛還對著這位老冶工振振有詞的越千秋,此時不禁卡了殼。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找了件學徒的衣裳,四處亂轉考察到最后,竟然會一頭撞上了這處冶場的頭兒!然而,他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轉就笑瞇瞇地說:“原來前輩這么厲害,我眼光不錯啊,一眼就瞧中您了。”
老冶工面色一滯,卻仍不肯認輸:“那是你瞎貓碰到死耗子。”
“您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只要好鋼用在刀刃上,然后我掏錢,其他的我才不在乎。”這會兒已經回到了冶場的范圍,越千秋這會兒不再小意裝學徒了,挺直胸膛背著雙手,跟在老冶工身后,嬉皮笑臉地說,“倒是您這一身好武藝,怎么不像您說的那樣去當個將軍呢?”
聞聽此言,大步往前走的老冶工突然停住了。他當然不會質問越千秋怎么看出自己的武藝,畢竟,他能夠一把抓住越千秋,這已經顯露出了自己的武學功底。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說:“術業有專攻,我這點本事頂多只能做個沖鋒陷陣的馬前卒,做不了將軍。”
他才剛剛往前走了幾步,背后就又傳來了越千秋的聲音:“前輩真是厲害。”
在需要的時候,越千秋非常擅長拍馬屁,此時雖說看不清前頭的老人是什么表情,他仍然自顧自地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肯定是因為前輩想著讓這冶場能打出精良的兵器,邊境上能少死一些人,這才沒有只顧自己去建功立業,而是扎根在這兒。我剛剛一路看過來,這冶場井井有條,大多數人做事都很勤勉,臉上也沒有愁苦之色,肯定多虧了您。”
哪怕老冶工之前對越千秋這么一個出身富貴的宦門子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可先是被人的坦然直陳來意以及自信滿滿的神氣觸動,隨即被豐厚的報酬打動,如今又發現了對方這細致入微的觀察力,他終于再次轉過身來,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越千秋。
“難道你小子想說,回頭要給我推薦一個更好的位子嗎?”
“前輩說笑了,我又不是皇帝宰相,哪有那本事!當然,您要是愿意,我回去可以對說得上話的人提一提。您要是不樂意,我多那事干嘛?費心費力還不討好!”越千秋說著還聳了聳肩,等到對方露出了一絲釋然,他才笑呵呵地問道,“對了,還沒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一個普通的老冶工罷了,有什么好問的?”
老冶工正這么說,等瞥見越千秋一個箭步溜去一旁,竟是拉了一個中年冶工,指著他問什么,他先是一愣,隨即不禁暗罵一聲刁滑的小子。可是,眼看越千秋笑瞇瞇地回來,他終究還是悻悻說道:“想當年你師父也沒你小子難纏。你不用打聽了,他們只知道我綽號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