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大步走到嚴詡身邊,昂著頭說:“再說了,師父苦心孤詣隱忍多年,最后終于把刑部那兩個殘酷無道的狗官給拉下了馬,重建了玄刀堂,又給天下武林門派搬掉了大山,更不畏艱險出使北燕,他這樣有理想有能力的貴胄子弟你還瞧不起,那你還瞧得起誰?”
嚴詡一直都知道徒弟貼心,可徒弟竟然為了自己和嚴大爭論了起來,他又是驚喜,又是慚愧。他實在不希望越千秋就這么得罪了一位他自己頗為敬仰的前輩,連忙伸手拽住了徒弟的胳膊,沉聲說道:“千秋,不可對嚴大先生這么說話,他是你師祖平輩論交的至交好友……”
“那又怎么樣,前輩也不能不講道理!”
越千秋根本不肯低頭,不閃不避地直視著嚴大先生的眼睛:“富人瞧不起窮人是不對,但窮人仇富恨貴更不對!貧而不自賤,富而不自驕;貧而不仇富,富而不欺貧。天下大同也!這是我爺爺說的,雖然不是什么先賢之語,但我一向覺得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嚴大先生一動不動地和越千秋對視,足足良久方才苦笑拱手道:“一輩子年紀都活在狗身上了,竟然被你這小小年紀的教訓!罷了,剛剛是我不該對你師父出言不遜,我道歉!”
嚴詡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他年少輕狂的時候固然也嘴巴很毒,可那得看對什么人。對于教他武藝,讓他不再身體羸弱的云掌門,他是敬愛服膺,所以不論是因為嚴大先生乃云掌門推崇備至的人,還是其乃昔日百工堂傳人,又有一手非常高明的鍛造技藝,他在對方面前從來都代之以禮,從沒有表露出過叛逆桀驁的一面。
結果,他當初沒做的事,現如今小徒弟不但做了,還損人不倦!
他有些尷尬地伸手把嚴大先生攙扶了起來,隨即小聲說道:“千秋這張嘴師承自他爺爺,伯父你別放在心上。”
“童言無忌……”
嚴大先生這四個字才剛出口,越千秋就不樂意了:“什么童言無忌?我哪里算童了?”
話音剛落,他腦袋就被尷尬的嚴詡壓住了:“十五而束發,束發而成童,你明年才十五,哪里不是童?晚輩要有晚輩的樣子,別伯父說一句,你就頂一句!”
越千秋頓時有一種被古人坑得淚流滿面的沖動。十五歲的年紀放在后世都可以入團了,連兒童節都沒資格過,可到這年頭,十五歲到二十歲才算是成童,所以童言無忌不算錯!
嚴大先生看著這對師徒倆,嘴角漸漸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微微瞇了瞇眼睛,原本那種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意味竟是淡去了好些,隨即就擺擺手說:“總之,你們師徒不用在我這唱雙簧了。回頭你們該怎么走就怎么走,等我這里打造完成之后,自然會把陌刀送到你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