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皇后娘娘命人傳出死訊之后,就離開了大燕,小人跟著她和丁安等人和小皇子到了南吳。娘娘那一陣子身體很不好,深居簡出,只有丁安常常早出晚歸。曾經有好幾次,小人都聽到丁安和皇后娘娘大吵大鬧,顯然是丁安看到皇后娘娘身體不好,起了壞心。”
之前聶兒珠來投,蕭敬先也不是沒問過,只是人滿口胡柴,他也就當是姑且收著,慢慢打探,此時人竟然把主意打到越千秋頭上,還不打自招撞到了越千秋的手里,他才動用了雷霆手段,誰知道聶兒珠一開口竟然說丁安和皇后離心!
盡管在心里略一思忖了一下姐姐和丁安的情分,還有兩人的性格,蕭敬先就基本否定了這個可能性,但他卻絲毫沒有在臉上帶出來,而是淡淡點頭道:“繼續說。”
聶兒珠沒有等到蕭敬先表露態度,也不知道自己狠狠心拿當年舊事來打動是否有效,卻也不得不繼續朝這個方向努力,竭力讓自己那變調的聲音更平穩一些。
“后來皇后娘娘就讓丁安把小皇子送走了,可丁安回來的時候,又抱了一個孩子。皇后娘娘為此大發雷霆,小人本來在外頭,卻被皇后娘娘三言兩語攆了出去。后來,小人就看到丁安面色鐵青地抱著孩子出來,她竟是……竟是就這么出走了!當天晚上,娘娘就吐血了。”
盡管口齒有些不大清楚,而且此時越是說話嘴越是疼,人也在打哆嗦,可聶兒珠卻知道,眼下才是蕭敬先會不會饒過自己性命,同時改變對越千秋態度的關鍵!
因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哭腔道:“小的那時候看得清清楚楚,丁安抱回來的那個孩子,左邊鬢角靠近發際線的地方有一顆不顯眼的紅痣,越千秋也有,再說他是被南吳越相抱回家的,這就已經足證,他是丁安帶走,是讓娘娘丟下我等,生死不知的元兇!”
聽到這里,饒是蕭敬先,也不由得為之色變。他微微垂下頭,用右手中指和拇指輕輕揉按著太陽穴,目光也被手掌遮蔽了大半,可即便如此,瞇縫眼睛的他仍然注意到,聶兒珠臉上一閃即逝的得意。他假裝什么都沒有察覺,足足好一陣子之后方才問道:“為何不早說?”
“小人……小人之前是不敢啊!小人完全沒想到,晉王殿下您竟是把他當成了親生外甥一般看待,每一次小人費盡苦心提醒,您都會不高興,所以……”
“所以你就自以為要鏟除禍害,放了那只毒鼠?”見聶兒珠低頭不語,竟是默認了,蕭敬先卻突然直腰抬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來,你真的是在金陵當老鼠當得太久了,竟然以為把當年舊事加點油鹽醬醋,就可以把我玩弄于掌心……來人!”
隨著蕭敬先這一聲喝,外間已經有一個侍衛大步進來,行過禮后不等蕭敬先開口詢問,就主動稟報道:“聶兒珠在傍晚的時候出過一次門,卑職跟蹤之后發現,他見的是當朝次相裴相爺家中的一個門客。因為擔心被人發現,卑職只是遠遠盯著,不曾聽見他們說什么。”
眼見聶兒珠這才面如死灰,蕭敬先不禁笑了,他一推扶手緩緩站起身,等走到那個渾身顫抖的閹奴身前,他這才半蹲了下來,一把捏住了對方的下頜。
“怎么樣,是不是沒想到英王和越千秋兩個重要人物在晉王府,我還有閑心盯著你一個小人物?要知道,我在這金陵封王賜第之后,投奔過來的人很多,其中大多數都是我當初布置在這兒的人,當然也有號稱跟過姐姐的,但沒有人像你這樣,唱作俱佳!”
蕭敬先那唱作俱佳四個字語氣極重,聶兒珠聽得心肝俱顫。奈何此時一張嘴被蕭敬先緊緊握住,他竟是難以開口說一個字為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