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不該萬不該,借著姐姐的名頭詆毀越千秋,而且一面收受外頭人的好處,一面還在我面前裝出忠心為舊主的樣子。我這個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只要你心黑了,那么哪怕你再怎么表白忠心,我也再不會信你。”
說這話的時候,蕭敬先另一只手輕輕地戳著聶兒珠的胸口,眼見自己每一下點去,對方都會劇烈顫抖一下,仿佛生怕他痛下殺手,他不禁無趣地松開了捏住其下頜的右手,左手也縮了回來,可就在人如釋重負的一剎那,他卻閃電一般伸出了左手。
那把先前不知道上了哪去的割肉小刀,蕭敬先已然操之在手,只在聶兒珠口中一轉,就聽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剛剛那個可憐巴巴痛訴當年的閹奴已經是痛得在地上直打滾。兇手卻仿佛沒看到聶兒珠的痛苦,站起身來后退了兩步,滿臉厭惡地將那割肉小刀丟在了地上。
“我這個人,天生涼薄,心狠手辣,你看看我把那么多人留在北燕棄之不顧就知道,和我這個人講情分,那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更何況,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講情分?來人,把這個開不了口的賤奴拖下去,杖斃了之后,丟在王府門口曝尸三日,給那些人看看!”
見那侍衛凜然應命,二話不說就上來拖了聶兒珠要走,蕭敬先卻突然叫住了他,沉吟片刻就補充道:“唔,入鄉隨俗,南吳這邊好像連家里的奴婢也不能隨隨便便處置,那就這樣吧。曝尸的同時,在旁邊張貼一張告示,把毒物的圖形畫上去,就說他害人未遂,因而杖斃。至于害誰,那就不用明說了。”
“卑職遵命!”
斷了舌頭的聶兒珠登時大駭。然而,他此時被蕭敬先炮制得半死不活,哪里還掙脫得了那侍衛的鉗制,只能拼命蹬腿,嘴里嗯嗯啊啊,只恨無法表達出心中的意思。
他這次是收了別人的金子對付越千秋,是懷有私心,但他確實一直都對越千秋心存敵意,而這確實是因為當年舊事!
他只是耍了個花招,沒有說出真正的實情,因為那個襁褓中疑似越千秋的孩子不是丁安抱回來的,而是到了金陵城郊之后,皇后身邊一個武藝高強的內侍悄悄抱了小皇子的襁褓出去,而后又帶了一個不一樣的襁褓回來。那天晚上,他奉皇后之命,抱著孩子出去打算隨便找個人家送出,而半道上突然被人打昏,等他醒來時,孩子已經不見。
他硬著頭皮回去稟報說孩子已經送走,原本還擔心被揭穿,誰知道丁安竟是也在那天夜里失蹤,于是根本沒人理會他把孩子送去給了誰。而后皇后身體每況愈下,他也在被遣散之列,雖則那一筆錢頗為豐厚,可他這十幾年來也花得精光,這才來投奔蕭敬先。
可沒想到這個理應會成為他新靠山的主兒,竟是完全不像當年的皇后娘娘……竟是狠毒暴躁到根本不給他第二遍解釋的機會!
只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可以寫下來,他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寫下來!
然而,不論聶兒珠如何掙扎,如何祈禱,蕭敬先都沒有再看他一眼,直到人被拖出屋子,堅實的地上甚至因為那劇烈用力的腳而留下了兩道印子,他這才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哂然笑了一聲。如果他剛剛叫一句把人留住,也許能問出一點其他的東西來,但他真的能信?
連蕭卿卿都并不是知情者,像這種沒用的貨色,怎么可能了解到真正的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