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正在公主府那說裴家最近點背的時候,被硬塞了一個大麻煩,不得不盡心盡力的周霽月,已經帶著蕭京京找到了西城天寧客棧。
在這種天黑之后又不是鬧市區的地方,路上行走的人極少,等閑兩個姑娘家是絕對不敢在外晃悠的,可蕭京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霽月又是一身男裝,乍一看去,兩人倒像是非常相配的一對。路上還遇到個想要動手動腳的醉漢,蕭京京不等周霽月出手,就一腳把人踹到路旁溝里去了,兇悍指數讓周霽月嘆為觀止。
眼看天寧客棧大門緊閉,還掛著客滿的招牌,周霽月想起越千秋提過,住在這里的蕭卿卿為防人打擾,故而包下了整座客棧,若有所思地一挑眉就打算去敲門,可才走上去一步,她就被人一把拽住了。
“周姐姐,大半夜的別敲門,驚擾了左鄰右舍多不好。”蕭京京一面說,一面還笑吟吟地指了指圍墻說,“就這么點高度的地方,咱們倆輕輕松松就上去了。”
聽到這里,周霽月立時明白了這位紅月宮少宮主往常是什么做派,不由覺得很像兩個人——嚴詡也是當初大路不走,專門翻墻去見越千秋這個徒弟。不但如此,嚴詡還把這習慣傳給了千秋。她一度很擔心千秋會把這習性傳給諾諾,可沒想到這會兒已經出現一個同類了。
替蕭卿卿這個當母親的掬了一把同情之淚,她便似笑非笑地說:“以你娘的身份地位,這院子內外必定早就安排好了守衛,萬一我們隨隨便便亂闖,到時候你一不留神被人傷著,我這一路護送過來,豈不是辛勞苦勞都沒了?別淘氣了,我去敲門。”
蕭京京頓時語塞。她就是想翻墻弄出點動靜來,最好被母親的那些下屬發現,然后自己再受點傷,這樣一來,塑造出一個心憂母親方才出走跑到金陵來尋母的女兒形象,那就絕對完滿了,還能逃掉一頓責備。然而,偏偏碰到一個太頂真的宗主大姐姐,竟然還說她淘氣!
正在敲門的周霽月怎么會沒看到蕭京京那略微鼓起來的包子臉?可是,她當宗主這么多年,早就不再是當年必須倚靠出奇兵才能打擊仇人的孤女了,深知做事最好四平八穩,出奇招那只是在迫于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計,因此自然不會陪熊少女去翻墻。
她的敲門聲很節制,咚咚咚三下之后,又是咚咚咚三下,聲音不大不小,在這深夜之中并不顯得突兀擾人。在幾次重復之后,內中終于傳來了一聲有些怨氣的回答。
“客棧早就住滿了,客人去別家吧!”
周霽月瞅了一眼還在那氣鼓鼓的蕭京京,溫和地說:“我不是來住店的,是來拜客的。煩請告知內中貴客,她的女兒不遠千里到了金陵,正巧遇上了我,所以我帶她過來拜見。”
在她這一番解釋過后,內中突然再沒有聲息,足足許久,方才是慌亂的腳步聲。不消一會兒,兩塊門板被一個年輕小伙計卸了下來,這位連衣服都沒穿好,一只腳鞋子也掉了的年輕人提著油燈端詳了一下敲門的周霽月,又照了照旁邊的蕭京京,張了張口又把話吞了回去。
那位神秘的女客一天到晚戴著面紗,他根本就沒見過真面目,哪里知道這大晚上找來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兒?不過門外這位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看上去確實挺和氣的,也是,這年頭,能護送一位孤零零少女來找母親的好人,還真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