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這么想,大冷天被吵醒好覺的伙計,也就態度好了一些,他側身示意兩人入內,隨即慌忙再次放下了門板,堵住那呼嘯的寒風。
直到回轉身,他方才發現自己披著一件皮襖尚且瑟瑟發抖,而面前這年輕公子卻是單衣布鞋,仿佛此時乃是春夏初秋,絲毫不覺得寒冷。至于那個嬌俏的少女,此時赫然穿著緊身黑衣,乍一看竟不像是什么好路數,反而更像是女飛賊。
那一瞬間,伙計不由得暗自連聲叫苦。不會是引狼入室,遇著那些江湖強人了吧?
就在他恨不得能時光倒退,自己好把這兩個可疑的人拒之門外時,他突然只見店堂深處火光一亮,緊跟著,就是一個冷冽的聲音:“大晚上,是誰打著少宮主的名義來拜會宮主?”
聽到這聲音,蕭京京立時本能地閃身躲到了周霽月身后,悄悄說道:“周姐姐,是娘身邊的遙月姑姑。”
盡管她這聲音已經夠小了,但在那伙計大氣不敢吭一聲,周霽月又在忖度形勢的時候,卻足以讓出來的人聽得清清楚楚。果然,那火星立時一晃熄滅,一條人影卻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疾掠了過來,待到近前,她一眼就認出了周霽月背后藏著半張臉的蕭京京。
“少宮主,怎么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樣?”眼見躲不掉,蕭京京只能在周霽月背后探出頭來,理直氣壯地說:“娘一走這么久沒有影子,周圍都是各種各樣的議論,我當然要來金陵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誰知道皇帝老兒下征書,是不是誑了娘進京然后對她不利?幸好遇到白蓮宗周宗主這熱心人,否則金陵這么大,我還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
她可不能說,自己是因為娘來金陵不帶她,很快就悄悄出門追了過來。
小伙計聽到皇帝老兒下征書,聽到白蓮宗周宗主,想起前幾天來拜客的,那位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再想想連日以來不停打探內中那位女客的各方人士,他只覺得膽戰心驚,有心想要躡手躡腳離開,留下地方給別人說話,偏生腳下猶如生了釘子似的,一步都挪動不得。
遙月對于蕭京京這解釋自然是不會全信,目光更多地落在自家少宮主身前的周霽月身上。如果換成是這位女扮男裝尚未暴露之前,她說不定要懷疑人誘拐蕭京京,可現如今哪怕不會有那樣的揣測,她還是忍不住從周霽月想到了這位白蓮宗宗主背后的靠山。
白蓮宗能夠重回武品錄,靠的是越家和東陽長公主。而且,這位白蓮宗前所未有的女宗主自從回到金陵之后,擔當的就是越千秋原本為自己準備的職司,挑起了整個武英館的擔子。如今,人把少宮主護送了過來,焉知不是越千秋在背后指使?
更何況,上一次宮主去過武英館之后,回來時對越千秋都沒有多少評價,對周霽月卻評價頗高,只嘆不能深交,可現在,人就主動送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