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考慮到越千秋之前從東陽長公主送了他和嚴詡出來,就立馬跑到這里找蕭卿卿,而東陽長公主竟會為此特地知會了他過來攔人,恐怕本來就恰是和劉方圓戴展寧有關。
當下他立時抬手示意剛剛那干瘦中年人不用再解釋了,眼見人訕訕閉嘴,他方才冷冷說道:“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皇上多半也是一樣。事到如今,人已經跑了,這還不是你發現,而是越九公子過來方才發現的,你就是跳到秦淮河也洗不清。就憑蕭卿卿的本事,你就算想戴罪立功抓住她,那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找人抓人的事,有的是人去做。”
見對方瞬間面如死灰,他便不動聲色跨前一步,隨即用極輕的聲音說:“要想戴罪立功,只有一個辦法,把她女兒蕭京京因為被侍女說不是她親生,因而羞憤自盡的消息放出去。記住,絕不能滿城風雨,只能在特定的圈子里流傳,至于怎么做到,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陳五兩撂下話轉身就走。他是天子側近,往日微笑待人,進出更是非常講究禮儀,可此時卻和向來飛檐走壁不走正路的越千秋似的,毫不猶豫地直接選擇了抄近路翻墻。當站在高處的他終于找到了越千秋和劉方圓時,恰只見越千秋竟是拽著劉方圓的領子,仿佛起了沖突。
他不禁吃了一驚,腳下一時更加快了速度,最終足尖重重一點一躍而下,恰恰好好落在了越千秋身邊,聽清楚了他那低吼。
“你是說,那個帶隊截殺你們的人,自稱是天巧閣棄徒劉國鋒,他帶的那些家伙驃悍不畏死,但因為一心想要生擒你們,所以才給了阿圓設計讓你先走的機會?”
灰頭土臉的劉方圓死死咬著嘴唇,好半晌才在越千秋目光瞪視下大聲咆哮道:“沒錯,我想留下來斷后的,但阿圓說我腦子不如他好使,而且那些陷阱機關之類的,他也比我在行,他留下比我留下有用!我不想丟下他的,我從小都最服他……”
越千秋眼見劉方圓那張臉漲得通紅,眼睛亦是血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會因為憤怒和愧疚爆開,他突然再次上前一步,整個人幾乎和劉方圓面貼面。然而,他那垂在下頭的手卻猛捏成拳,冷不丁重重捶打在了劉方圓小腹。
當看到對方兩眼一呆,隨即就流露出了一絲苦笑,竟是毫不反抗,甚至是仿佛希望自己被打死,越千秋就低聲說道:“阿圓,你累了,好好休息,剩下的都交給我!”
原以為會聽到劈頭蓋臉的責備和謾罵,可此時意識漸漸散去的劉方圓聽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頓時一陣愕然。在他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又一句話鉆進了他的耳朵里。
“阿寧那邊有我呢,你盡管放心。還有,誰都不會怪你,你盡力了!”
誰都不會怪我……劉方圓只覺得喉嚨口噎得厲害。如果不是他那會兒一個不慎中了劉國鋒的陷阱,怎么會浪費阿寧那么多時間?他是一個人回來了,可父親留給他的兩個親兵,如今都和戴展寧一塊斷后去了。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有什么損傷,他這輩子就別想原諒自己!
越千秋隨手把軟倒在地的劉方圓扛在肩膀上,一轉身看到陳五兩已經站在身后,他略一沉吟,就干脆低聲說道:“陳公公,我先把阿圓送回房去,事情我回頭一五一十地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