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就是為了這點事,他才會在本來帶著金燦燦去蕭敬先那兒之后,突然丟下人就跑,又和你去了玄刀堂,不一會兒又大晚上跑了過來。蕭敬先那人最擅長撩撥別人心緒,不止千秋,在他手上折戟的人多了。如果阿詡一會沒能勸好千秋,你再加把勁,那就差不多了。”
這時候,周霽月方才暗自長舒一口氣,心想原來東陽長公主也并不是無所不知,只當是蕭敬先又蠱惑了越千秋什么,而不曾聯想到其他的可能性上。
她知道自己應該趁機進一步岔開話題,當下就抬起頭問道:“長公主,晉王南歸之后,也沒做什么,為何皇上之前那么重視他叛逃北燕,歸我大吳?”
“因為他很早就派人聯絡過皇上,表達了南歸之意。”東陽長公主竟沒有多少遲疑,爽快地給出了這個答案。見周霽月大吃一驚,她這才啞然失笑,隨即露出了一縷自信。
“北燕皇帝的性格太像一個獨夫,兄弟說殺就殺,兒子說廢就廢,在他手底下做事,太過戰戰兢兢,而縱使想要投注未來儲君的人,也不免要想一想自己是否能活到那時候。所以,不只是蕭敬先,暗自勾搭我朝的北燕權貴大臣不少于十個。”
說到這里,她仿佛是想到了久遠的問題,眼睛竟是突然沒了焦距似的呆呆看著某些方向。足足好一會兒,她才一字一句地說:“北燕皇帝就如同一匹頂尖的千里馬,但性子太烈,需要一副轡頭,可那轡頭卻早就粉碎了,如此一來,在北面的天下,幾乎沒有人能制衡得了他。”
沒有限制的權力,就猶如脫韁野馬?這話好像越千秋曾經對她說過……
周霽月心中若有所悟,但下一刻,她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當今天子這些年來一個個將那些異議的臣子從面前搬開,其中有吳仁愿和高澤之這樣品行不端惡跡累累的,有裴旭這樣出身世家卻政績缺乏的,但聽說也有一些單純的不同政見者。如果按照東陽長公主這么說,十年二十年之后,大吳會不會成為又一個北燕?
她雖說暗自有些擔憂,可這種話卻怎么都不會貿貿然說出來。可沉默卻也不是辦法,因此她最終避重就輕地說:“可是,北燕皇帝這次下了罪己詔,又穩定住了局勢。據我所知,晉王殿下的叛逃,被很多人大罵鼠目寸光,其中就有曾經和他相交的蘭陵郡王蕭長珙……”
東陽長公主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詭異,她難道能說,那個罵蕭敬先最兇的家伙,就是大吳最成功的暗間,沒有之一?
她故作哂然,隨即岔開話題道:“晉王對我大吳來說,并不僅僅是一個標桿,他不但可以告訴那些身處北燕和我們勾勾搭搭的人,我朝會給予他們榮華富貴,還有別的意義。等過了元宵節,晉王就會正式成為英王的老師。”
這個消息不可謂不石破天驚。哪怕蕭敬先當年受封的官職之中就有一個太子太師,可在太子尚未定的情況下,蕭敬先就成為英王李易銘的老師,那么,某種狀況就非常明顯了。
想到那個曾經把自己戲弄得團團轉,越千秋一碰到就炸毛的晉王蕭敬先,再想到越千秋透露的蕭卿卿那番表述,周霽月不禁非常擔心。萬一蕭卿卿只不過是胡說八道一氣,李易銘并不是北燕皇后的兒子,不是蕭敬先的外甥,可在蕭敬先那邊混跡一陣子之后就說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