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他很清楚,貪新鮮,等閑女孩子根本就降不住他!
越千秋越想越覺得是這么一回事,當下就收起剛剛猶如興師問罪的架勢,好整以暇地問道:“程姑娘為什么突然肯對我說實話了?我可不信,因為我那么兩句威脅,你竟然會就范。”
“很簡單,因為我在玄武澤遇到了英王。這場偶遇并不在之前郡主的計劃之內,而英王的性情也出乎我的預料。我不止一次聽到人在私底下說他是扶不上墻的阿斗,說他性情殘暴,目中無人,甚至說他不學無術,荒淫無道……可只有親眼見到,我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至少在我看來,他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是個還有不少同情心的人。既然如此,不趁著他對我的同情心,掙脫我從出生成長以來的重重枷鎖,更待何時?擺脫程家的控制很容易,但擺脫郡主卻很難。可我沒想到的是,郡主竟然將紅月宮暴露之后,連女兒都丟下抽身離去。”
“她最后一次給我的指示,就是讓我在程家東西被抄檢送到我面前之后,選那只鐲子,然后送給九公子你。至于今后,我便自由了。”一口氣說到這里,見越千秋在那嘴角不對稱翹起,仿佛有些牙疼的樣子,程芊芊心中了然,當下直截了當亮出了最后的牌面。
“我應該叫做父親的那個男人是北燕先皇后第一次微服南下的時候遇到的,對他多有資助,所以說程家和北燕勾搭,卻也未必有錯,只是程家上下包括他自己都不知情而已,只以為男主人是才華橫溢,這才名滿江南。至于嘉王府別院這邊,同樣,不是樓英長第一個想到由此趁虛而入。第一個想到在其中埋設暗子的,也是北燕先皇后,所以我才會知道這些。”
“而剛剛對你說過的這些話,我一五一十全都對嚴將軍和陳公公說了。”
越千秋本來就沒指望自己從程芊芊口中能問出來的消息,嚴詡和陳五兩卻問不出來。因此,他鎮定自若地打量了一下這位氣定神閑的姑娘,突然似笑非笑地問道:“怪不得你剛剛對我這樣坦然自若。那我問你,就算我剛剛氣勢洶洶,你穿這一身出來見我是什么意思?”
程芊芊沒想到越千秋竟然會問這種問題,片刻的錯愕之后不禁銀牙暗咬——和那個只聽她說了身世就決定為她奔走的英王相比,越千秋這樣的男人簡直沒有風度!即便他不好美色,可誰會在一個慵懶安閑的女人面前說這種話?
她冷冷說道:“我如今不是程家和程家背后某些人精心培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在殺氣騰騰的越九公子面前,我運用一點身為女人的本錢聊以自保,這個回答越九公子滿意嗎?”
“嗯,還算滿意。”越千秋仿佛沒聽出程芊芊那諷刺的意思,很不正經地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師父和陳公公是怎么許諾你,又或者杜前輩對你有過什么樣的承諾,你才會為了自由,爽快說出了某些事情。又或者你還是說一半藏一半,以此作為籌碼。但我有件事告訴你。”
他頓了一頓,這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我剛從晉王蕭敬先那兒得到一個了不得的消息。嗯,他這會兒應該去見皇上了,可不管怎么說,你都是這金陵城里最早知道這消息的一批人……北燕皇帝遇刺了,至今生死都不知道。幕后指使的人,有可能是那個從墳墓里爬出來的北燕皇后,也有可能是蕭卿卿。”
如果是反應慢一點的姑娘,此時此刻第一念頭肯定是……北燕皇帝遇刺關我什么事?
然而,程芊芊到底是在逆境中生活了那么多年,瞬間便面色大變。北燕皇后已死,蕭卿卿只剩下孤身一人,又已經回了北燕,所以她才可以借著撇清關系,說出某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消息,然后把自己摘出來,由此得到自由。
可是,現在北燕發生了那等恐怖的驚天巨變,如果幕后真是那兩個女人之一,她這個曾經和她們扯上關系的相關者,今后怎么還可能離開三司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