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多年興盛一時的霸州榷場,在這一天北燕兵馬喬裝打扮成商團的擄劫事件中,雖說還不至于成為廢墟,可放眼看去仍是一片狼藉。而北燕其他商團都被出擊的竺汗青親自驅逐,而那些吳國商團的人又被劉靜玄軟禁起來,連守軍也被齊齊繳械看押,因此更顯得冷冷清清。
而此時此刻,蕭敬先正在慶豐年的陪同下,優哉游哉地漫步期間,不時還去翻檢一下某些攤位上沒來得及搬走的商品,似乎對這榷場里的交易很感興趣。然而,他嘴上和慶余年聊的話,那卻和榷場毫不相干,因為蕭敬先打聽的竟然是慶豐年和令祝兒師兄妹的那點八卦。
慶豐年本來就臉皮薄,平日里他又不像小猴子這樣活潑好動四處和人搭話,所以當面拿這一點兒女情事開涮的,從前還有宋蒹葭那幾個小丫頭,可隨著她們和令祝兒漸漸熟絡,成了閨中密友,至少頂多在背后朝他們指指點點嘀嘀咕咕,當面現開銷的情形少了許多。
所以,這會兒他在蕭敬先那步步緊逼的追問之下顯得很狼狽。
尤其是蕭敬先的問題全都異常簡單直接。比如什么時候辦婚事,什么時候要孩子,打算要幾個孩子……天知道他珍惜現在這得來不易的相處日子都還來不及,哪敢去想那么長遠?
就當旁人眼中持重的慶師兄一張臉都快漲成豬肝色的時候,蕭敬先突然呵呵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真是的,你就不知道學學千秋那厚臉皮嗎?”
慶豐年在如釋重負的同時,卻只聽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千秋那厚臉皮,不是人人都學得來的。”
辨認出那是周霽月的聲音,慶豐年心想怪不得自己絲毫沒察覺有人靠近。他連忙轉過身來出聲打招呼,隨即就只見周霽月含笑對他點了點頭:“讓慶師弟你這么一個老實人陪晉王逛這霸州榷場,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你去將軍那兒吧,我留在這兒就行了。”
慶豐年巴不得這樣的安排,可畢竟之前是劉靜玄吩咐他的,因此他猶豫片刻,見周霽月那臉上表情并沒有什么打趣的意思,他最終還是扛不住剛剛應付蕭敬先時的心力交瘁,當即一拱手道:“那我先回去復命了!”
見慶豐年逃也似地飛快離開,蕭敬先盯著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笑瞇瞇地說:“霽月,你這一宗之主哪怕身邊沒有一個弟子門徒隨侍在側,可仍舊氣勢十足。有時候我實在是忍不住想,當初千秋能把你從大街上撿回來,到底只是一時好心,還是慧眼識珠?”
周霽月哂然一笑,根本不接蕭敬先這話題,她剛剛接近的時候就已經查看過四周情況,確定此時沒有外人,她就直截了當問道:“晉王對榷場很有興趣?”
“不是對榷場,而是對劉靜玄。”蕭敬先同樣單刀直入。見周霽月的眼神倏然轉厲,他就笑著搖搖手道,“霽月你別擺出這么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我又沒說要對劉靜玄怎樣。他是霸州之主,我現在呢,也就是個光桿王爺,巴結他都來不及,能拿他如何?”
“晉王殿下走到哪,哪就會有止不住的風波,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更何況,千秋對你的評價素來很高,你何必妄自菲薄?”否則,皇帝和越老太爺也不會特地囑咐她看好蕭敬先。
蕭敬先卻瞇起眼睛反問道:“千秋對我什么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