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千秋同樣發現了端倪,不由暗自思忖,劉靜玄是不是把對高家兄弟的恨意,轉嫁到了這個同樣橫行不法的霸州太守身上。
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張牽,劉靜玄竟是非但沒有后退,反而還策馬逼上前了一步,右手馬鞭已經交到了左手,右手卻按在了左腰的劍柄上。見張牽終于駭得后退了一步,面色也漸漸有些發白,他這才信手抽出了長劍。
“張太守憑什么覺得我不敢?”
張牽終于意識到劉靜玄今天真的是瘋了,一下子亂了方寸。他匆匆從霸州城趕到這里來,是為了壓制住劉靜玄,力保這霸州還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而不是為了和一個瘋子拼命。只憑今天劉靜玄做的事情,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將人一舉扳倒。
就算在朝中有再多的靠山又怎樣?越權插手榷場,濫殺無辜,這兩條罪名就足夠他把劉靜玄打落塵埃,讓其永無復起之日了!但一切的前提是,他自己得先活著!
可越是怕死,張牽就越覺得雙腳僵硬,重若千鈞,幾乎挪動不得。更何況,他帶來的那些家丁和護衛看似威武雄壯,可卻被劉靜玄的那幾個親兵攆得猶如兔子似的四處亂竄哭爹喊娘,他眼下就算退進軍營也得不到半點援手,因此他自然更加痛恨那些被他喂飽的無能軍官。
但使守軍的這些家伙能有點用場,扛住劉靜玄的壓力,此時此刻他就不至于孤立無援了!
“劉靜玄,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劉靜玄任由張牽步步后退,一只腳跨進了軍營,這才淡淡地說,“這霸州榷場就快成了你張大人私有的一畝三分地,每年來此交易的商人之中,十個之中就有一個是你們張家支持的,可這個張家支持的商人交的稅卻是最少的,我有說錯嗎?”
“朝廷明令禁止向北燕交易的物資,別的商人興許還會有幾分收斂,可從銅鐵到硝石,你們張家卻無所不包,你要我把你們張家那幾個商人的交易記錄拿出來給你們看嗎?哦,你一定會說那是假造的,那么,這些人的證供,還有人證,你是不是要我送到金陵去?”
“這次混進榷場的那支北燕兵馬是怎么來的,要我再向你詳細解釋一下嗎?他們拿的是你這個霸州太守開出來的條子,所以那幾個被你喂飽的軍官,在查驗時方才馬馬虎虎,光是這一條縱容北虜入寇的罪名,張大人你覺得你的腦袋該掉幾回?我殺你到底應不應該?”
才這么短的時間,劉靜玄竟然已經查到這么深了?不,他一定是早有預謀!
劉靜玄每說一句,張牽的臉就白上一分,到最后竟是再無一絲一毫的血色。他蠕動嘴唇想要解釋,想要抗辯,可面對劉靜玄那冰冷的笑容,他只覺得喉頭涌動著一股腥甜,卻偏偏一個字都難以說出口。眼睜睜看著那把明晃晃的劍當胸刺來,他竟是整個人都根本動不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就只見一個人影陡然竄了過來,飛起一腳將那劍身踢得蕩開之后,隨即就一拳重重擊中了他的面門。如果說看到前一腳,狂喜的他還覺得是遇到了救星,那么當后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四仰八叉倒地時,他就簡直想破口大罵。
你到底是和劉靜玄做對,還是來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