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挨罵挨慣了,讓師父嘮叨幾句就好……我剛剛都聽見了,晉王那人平時挺好的,就是有時候嘴和刀子似的,說話不留情,你聽完就忘,千萬別放在心里!”
小猴子自以為這低聲提醒已經很謹慎了,可彭明那是何等耳力?哪怕一度受傷,可皮外傷愈合之后的他照舊是老當益壯,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拎住小猴子的耳朵,這才看著馮貞問道:“到底怎么回事?蕭敬先對你都說了什么?”
思忖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馮貞索性原原本本將蕭敬先的話復述了一遍,而小猴子雖說拼命想把自己的耳朵從師父的魔爪中掙扎出來,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只能百般求饒,好容易等到彭明松了手,他慌忙揉著那火熱發紅的耳朵,少不得又說了公堂那邊的前因后果。
而也就是靠著小猴子這番補充,之前因為距離太遠,對公堂中那些言語交鋒沒法聽得太清楚的馮貞,這才徹底了解了那兇險的經過。她原本氣得通紅的臉這會兒有些微微發青,尤其是看到彭明面色凝重,她不禁有些焦急地問道:“彭大叔,太子殿下不要緊吧?”
“再怎么說那也是東宮儲君,用得著小丫頭你操什么閑心?”彭明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可看到馮貞那猶不死心的樣子,再見小猴子同樣滿臉關切,他就嘆了口氣說,“如果是從前他還是英王的時候,不管做錯了什么,在皇上面前撒個嬌就行了,可現在他卻不能錯半步。”
“所以,蕭敬先沒說錯,要是太子和從前那樣沖動莽撞,今天就麻煩大了。好在越千秋那小子和白蓮宗小周先后出手幫了他一次,他自己又做了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至少別人就算說他越權專斷,卻也不至于挑出太大的毛病。”
嘴里這么說,彭明心里卻不禁有些躑躅。身為太子而不是尋常皇子,又是離開金陵,遠離君父,行事其實要困難棘手得多。有些時候,不是做對了就能解決問題的。身為太子,做得越對,做得越好,同樣會成為被人攻譖的理由……
彭明這個江湖人士都能明白的道理,小胖子卻并沒有去細想,或者說,他根本就還顧不上。從公堂上回到臨時用來起居見人的太守府內書房,他第一件事就是找來銅鏡,隨后仔仔細細地從中端詳自己那張臉。
好在從前張牽用的銅鏡顯然也是時時刻刻磨的,他大致能看清楚自己眼下的形貌。
明明確實是自己這張臉,可只是眉眼少許做過一些修飾,看上去竟然差別那么大!
小胖子正在那左顧右盼,心情糾結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咳嗽。他偏了偏頭,從鏡子里看見越千秋正在自己身后,他就咧了咧嘴說:“我看著鏡子里這人簡直都傻眼了,晉王舅舅這手段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越千秋呵呵一笑,不以為然地說:“他頂了天也就只能讓你看著威嚴有氣勢一點,但如果你今天在公堂上畏畏縮縮,被人牽著鼻子走,那就算再儀表堂堂也沒用,不是有一句俗話叫做繡花枕頭一包草嗎?”
小胖子敏銳地聽出越千秋的言下之意,一時大喜過望:“你是說我今天表現得不錯?”
“不是不錯。”越千秋見小胖子那張臉瞬間拉長,頓時大笑了起來,“是很不錯!”
如此高的評價,小胖子還是第一次從越千秋這兒得到,此時驚喜得幾乎要合不攏嘴了。然而,在狂喜過后,接下來他就被當頭一棒差點給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