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影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默然佇立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康樂換掉了那如同喪服似的黑衣,換了一身藍色衣衫,乍一眼看去多了幾分雍容氣質,眼看她匆匆牽出一匹馬來出了門,他這才腳下輕輕一蹬,整個人如同離弦利箭似的竄了出去。
不多時,他就翻墻出現在了康樂的這座臨時屋宅之內。嫻熟地四下里查看了一遍,他輕而易舉地避過了幾個小小的陷阱,最終來到居中那明顯應該是康樂居住的正房。他伸手按在門上,卻只是這樣虛虛按著試探,沒有貿貿然進去,足足良久才輕輕嘖了一聲。
居然在門上做了不止一道手腳,是擔心有人闖入,還是屋子里有其他重要的東西?
盡管要解除這些機關并不難,但越影眼下過來只不過是為了探查,沒打算打草驚蛇,因此,他退后幾步竄上屋頂,小心翼翼挪開幾塊瓦片,最終確定了室內擺設和器具的大致狀況之后,他稍稍沉吟了片刻,便立時毫不留戀地悄然離去。
而周霽月抄近路用最快速度回到了太守府,卻得知蕭敬先沒回來,越千秋也同樣沒回來。之前那場突如其來的雨已經停了,此時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因此她一面忖度那兩個人到底在分道揚鑣之后這么晚去哪了,一面卻不禁煩躁越影提到的那個尚宮康樂到底會不會來。
很快,她那一點點僥幸就消失了。因為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之后,一騎人便穩穩當當停在了太守府門前。看到馬上那個和自己之前所見衣著截然不同的中年女子,哪怕對方沒有開口說話,可當對方一躍而下昂首從容走到自己面前時,她還是意識到,應該就是對方沒錯。
“大燕尚宮康樂,求見南吳太子殿下。”
面對這樣明白無誤的身份表露,周霽月甚至連想對越影的話陽奉陰違都做不到。而最讓她苦惱的是,最能夠應對這種情況,對小胖子影響力最大的越千秋并沒有回來。可如今她也沒辦法拖延,因為幾個門前衛士已經清清楚楚聽到了。
于是,她同樣鎮定自若地微微頷首道:“康尚宮隨我來。”
知道太子殿下的事情,左右衛率能做一大半的主,因此幾個來自霸州軍的衛士彼此對視了一眼,雖說都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但眼睜睜地看著周霽月帶人進去,他們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阻攔。只不過,等那一前一后兩個人走遠了,卻有人飛也似地拔腿就往外跑。
毫無疑問,那是去向劉靜玄通報這個意外消息。哪怕以這些尋常精銳衛士的層級,無論如何都不會知道所謂的北燕尚宮康樂是誰,但康樂那氣度非同一般,他們到底還能看出來。
太守府雖大,但因為是周霽月親自帶著康樂入內,所以門上的衛士也只來得及去給劉靜玄報信,到底不敢越過周霽月這位太子右衛率去給太子殿下報信。再加上她們倆全都腳程極快,此時一前一后,不過須臾就已經來到了小胖子臨時起居的內書房。
才到門口,周霽月就聽到小胖子那大嗓門:“你們都沒說錯,霸州榷場從設立之初,就是歸于霸州太守府管轄,但劉靜玄同樣沒說錯,守軍從一開始就是霸州將軍府調派,之前被張牽收買,以至于和他狼狽為奸,所以劉靜玄要把榷場守軍收歸將軍府管轄,那是名正言順。”
不等有人建言或反駁,小胖子就霸氣十足地宣布道:“這件事孤已經深思熟慮過,守軍劃歸將軍府。至于整頓榷場,劉靜玄已經有了主意,但孤既然署理這個太守,就不會全都聽他的,少不得親自走訪,小心推行。至于那些個奸商……誰也不許替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