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姑娘說笑了,為防天豐號左右隔壁有人覬覦你,附近的住戶早就被皇上暗中派人遷走了,怕的就是驚擾了你。如果不是因為人手不夠,皇上恨不得在這里駐扎上千軍萬馬。”
徐厚聰見謝筱筱似笑非笑的樣子,他可不想在這被這位被六皇子騷擾得不耐煩的姑娘繼續諷刺,畢竟,人也算是捏著六皇子的錢袋子。當下他連忙岔開話題道:“總而言之,我只能盡力勸諫皇上不要凡事任性,不過眼下大家都在一條船上,還請謝姑娘你多多包涵。大家誰都離不開誰,不是嗎?”
見徐厚聰說完這話抱拳一拱手,隨即就追上其他侍衛大步離去,謝筱筱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直到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她最終才沒好氣地呸了一聲。
“誰和你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條快沉的船,也只有你們以為牢靠!口口聲聲說皇后是蠢貨,她最蠢的就是嫁了給一個沒用的皇子,她家里最蠢的就是覺得扶持那家伙有利可圖!都是蕭長珙那個該死的,我這惹的什么爛桃花!”
知道六皇子每次一來,天豐行里的其他人都會被集中驅趕到一個地方安置,不虞有人聽見自己說話,再加上謝筱筱好歹也練武多年,耳聰目明,因此這會兒惱火至極的她忍不住低聲痛罵了幾句,這才覺得郁結的心情好了不少。可下一刻,她就聽到了呵呵一聲。
“謝姑娘,背后罵人可悠著點,萬一被你罵了的人再殺一個回馬槍呢?”
對于突然前來投奔的大舅哥,南京副留守隋大人非常煩惱。
相比北燕那些家世顯貴的高官,他算得上是寒門出身了,如果不是靠著妻子的娘家一路鼎力資助,他也不會有今天,再加上妻子該溫柔的時候溫柔,該賢淑的時候賢淑,該有手段的時候還有手段,所以家和萬事興,一貫敬重妻子的他從來都把岳家當成自家人。
聽說蕭敬先到了永清城,他就嚇了一跳,聽說蕭敬先當著永清城這些縉紳和行商的面,一刀砍了新君的小舅子,他就更加魂不附體。然而,作為姑爺的他好歹還有幾分擔當,深深吸了一口氣后就做出了決定。
“永清城這件事,你們離開得早,總算還能開脫。我現在去求見一下皇上身邊的徐將軍。唉,現在也只有他算是好說話的,求上去還能面圣。其他人那是一個個兇神惡煞,仿佛恨不得把我們統統一擼到底,騰出位子來安置他們的人,齊大人竟是只知道步步后退。好在只要我稟報得早,說不定不但無過,反而有功,畢竟晉王蕭敬先那可是一條大魚。”
陳家人帶來的大麻煩解決了,但小麻煩卻還在。現在自家屋宅不夠,隋副留守就算再想幫忙,卻也沒辦法。好在妻子陳夫人通情達理,陳家人也體諒如今南京城里達官顯貴扎堆的情況,提出自己出錢租住客棧,請他幫忙拿個帖子,這點小事他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而當妻子提出想要留下老父親住在家里時,他更是連連點頭:“岳父大人已經是高壽九十的人了,一路顛簸已經很辛苦,自當留在我這兒好好休養!”
于是,隋副留守匆匆忙忙出了門,蕭敬先就被當成祥瑞似的,小心翼翼地在眾多人夾道歡迎之下,挪進了新隋府中一出逼仄卻還算清雅的小院。
跟在旁邊的越千秋眼見那位顯然至少四十好幾的陳夫人進進出出張羅內外,做事井井有條,他不禁很擔心蕭敬先一個不好被看出點破綻來。
然而自始至終,在永清城幾乎被人當成大魔王的蕭敬先始終就在躺椅上,那均勻的鼾聲就沒停下來過,仿佛真的沉浸在深沉而甜美的夢鄉中,絲毫不在意那些偷偷打量的目光。